流年曾经的几棵树散文

文章来源:丹阳文学网  |  2019-10-11

每年夏天未到,我们就开始焦急地盯紧屋后的那棵龙眼树,看它从绿叶中冒出几点黄花,过些时间,结成小果。随着小果一天比一天变大,我们期待的心也被挑拨得日渐浮躁起来。尽管我们每一天都仰着脖子,想算清楚它到底会结多少果实,但翻来覆去地,总是弄错。有时从这个角度看去,有些果实藏在几片树叶后面,便被错过了;有时站在树下抬头望去,在叶丛中飘进飘出的阳光和蜜蜂会把我们的视线搞乱了。风吹过叶子的响动和旁边小河的流水声是那么轻飘飘的,衬托出我们内心的焦躁。我们估算着果实成熟时,会有多大的收成。看到果皮由青色开始泛黄,我们便迫不及待地摘几粒下来,剥去外壳,抛进嘴里,可苦涩、生硬的龙眼吃起来味同嚼蜡。“对啊,还没熟呢,看你们急得。”奶奶又开始絮叨了。她说,曾经有一个小孩想吃桃子,把桃核种进地里,每天都要挖开土,去看看它发芽了没有。结果呢?“结果那种子都干了,什么都没有。”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她。奶奶这个故事讲过无数遍了。每一回,她要让我们明白做事不能心急的道理,都会讲它。我们烦透了。龙眼不会因为我们而改变它的生长轨迹,不愠不火地在枝头散发着迷人的影姿和诱人的气息。我们多了一桩心事,要防着别的孩子来偷摘果实。一件事情从萌发到结束,其中总潜藏着许多变故,龙眼在成熟的过程,可能会遇到小孩用土圪瘩乱砸,也可能会有莽撞的随意攀折,谁也说不准。捱过漫长的时间,我们收获了好多篮的龙眼,篮子着地发出的“咚咚”声,像极了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下来的声音。可是,可是成熟了的果实仍然那么干涩、乏味,令人失望极了。每当这时候,奶奶就会说:“看来是品种不行。”我们却宁愿相信,我们对龙眼树的照料太少了,没有捉过虫,施过肥,疏过枝,只能收获这样的结果。于是决定以后多花点心思在树上。可往往这样的决定仅仅只是说说而已,我们的心思已经飘向来年缀满繁花的枝头了,那里始终有一种情绪,萌芽、开花、结果、收成,有一个过程,氤氲着岁月的芬芳。

与龙眼树作伴的,是几棵木麻黄树。它们长得过于随意了,尽管这些树顺着小河一溜儿排过去,可你看看,它们一棵比一棵长得怪异,斜躯歪脖,虬枝旁出,难得有一棵长得比较端正的,偏在一个暴风雨天气里,把身子一躺,压塌了邻居家的厨房一角。在屋后,在水边,它们不动声色地生长着,我们旁若无人地路过他们,如线的叶子常常绿着,粗糙的躯干悄悄地膨胀。相比龙眼树,它们总是被冷落。某一天,他们提着斧头、锯子对着一棵木麻黄比比划划,我们围在旁边指指点点。这棵树被放倒肢解了。后来,我追踪它的去处,躯干悬在猪圈的房顶,枝枝叶叶晒干了,进了灶膛,熊熊的火燃了好长一段时间。失去了一个伙伴,另外的木麻黄照样绿着,怪异着,在缓缓流淌的河面上照着自己的影子。经历了变故,树和树、树和水,它们会交谈一些什么呢?这个问题没人去问,我也只是偶然想起,想过就忘了。在我的记忆深处,屋后的木麻黄树总保持着大致的数量,一棵树倒了,过些日子,不知谁又把一株小小的树苗栽在那里,柔嫩的身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稍不注意,可能就被那头偶然经过的牛啃掉了,也可能,仿佛是一眨眼间,它长得跟房子一样高了。有棵不知哪年哪月被砍掉躯干的木麻黄,树桩犬牙交错的断面,某一天蓦然冒出几丝绿色,似乎迎风而长,不几日就长出了好多棵“小树”,郁郁葱葱,嫩绿得令人心疼。堂叔公握着水烟壶蹲在它旁边,左瞧瞧,右看看,一下一下地掐去了几株“小树”,我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叹息随着烟雾从堂叔公的嘴里弥散开来,还听到了那几株小树的呻吟。如今,我重返那片土地,已找不到当时的那个树桩了,更忘了它后来长成什么模样。为了纪念,我把一些记忆移植过来,并作出决定:这棵树后来长得品相端正,并作为一根房梁,趴伏在堂叔公家新盖的房子里。我对卑微低劣的木麻黄树唯一能做的事,大概只有如此了。

这样说来,这些树的生长与消亡尚有迹可循了。彻彻底底消失的,甚至即将从记忆里湮灭的,还有两棵树,一是番石榴树,一是香蕉树。我总以为,人的记忆是一面筛,在岁月之手的颠簸抖动中,一些细小的碎屑粉尘过而去,留下来的大块头,经过不断的碰撞磨擦,已经难以保留原来的面貌了。如同奶奶用筛筛米,颗粒完整的留在了筛上,掉下来的,有白白的粉末随风起舞,有碎裂的米粒进了鸡喙,都是来自田野的它们从筛开始分道扬镳。我在经过筛选、即将被清扫的记忆痕迹里,发现了番石榴树和香蕉树。番石榴树曾经长在奶奶菜园子的一角,在它还站立着的时候,它充当了几种角色,我放学回家,远远看见它,知道那就是家的位置;奶奶种下丝瓜,在它的躯干上拉上线搭起了瓜棚。甚至,拉一根晾衣绳到别的树上,几件半旧不新的衣服就飘荡在它身旁了。唯独它应有的开花、结果的本能却始终没有发挥出来。也许它也结过果,只是我从来没有吃过。后来,番石榴树大概是干枯了,它腾出自己原来的位置,给了几株水稻生长的空间。香蕉树则长在我家厨房的墙角,臭水沟绕过它的身边,消失在了一截矮墙下。我始终没有打听出来,这棵树是谁植下的。他们种树都很随意,心血来潮,随便拿一粒种子或一棵小树苗往某个地方一扔,然后就忘了。直到有一天,一棵颇具规模的树倔强地出现在视野里,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有一棵树啊。是谁栽的呀?可很少有人回答得出来。他们开始期待这树能长大成材,或者结满香甜的果子,如果结果不能遂人所愿,他们就开始嚷嚷:“谁栽的什么破树,多占地方,砍了砍了。”这棵香蕉树大抵就是这般命运。别看它长着茂盛的宽宽大大的叶子,在夏日里为一群老母鸡提供一片凉萌,可因为它从没结过果,所以最后仍逃脱不了斧锯。我记得,它站着时占了小小的空间,躺倒后,枝干叶子倒摊满了院子,在阳光的暴晒下,偶尔会传出几声清脆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夏日午后显得突兀。挖出来的坑被人填平了,那地方后来一直卧着一个泔水桶,倒显得比种着树更自然贴切。

曾经的几棵树,我们都没能有好的收获,树木苍绿过,葳甤过,划过一道痕迹,然后消失了。在我的村庄里,偶尔有人会发出一声感叹:这地方曾长过一棵树,后来、后来呢?后来就没了。如同谈论一个人一样:哦,是有这么一个人,后来死了。多么平淡,多么漫不经心啊。但村庄里,每日每月每年,总有这么几棵树生长着,也有这么一些人像树一样生长着。曾经还有一棵树,它不是真实地生长着,我总固执地以为它生长着的。那应该是一棵树须飘忽、树冠如云的大榕树,长在一片大大的埕地中央,我们在树下乘凉、玩游戏,揪着它的长胡子荡秋千,趴着它的粗枝干捉知了……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一株!我把怨恨转移到村人身上,他们把房子密密麻麻地植在村子里,没有给大榕树腾出生长的地方。我还把愤怒转移到了先人身上,怪他们没有为子孙着想,留出空间,种下榕树,给后人乘凉。堂叔家盖新房子时,他在屋外流水边种下了一棵树。二十几年过去了,我经常路过那里,知道有那么一棵树在,可从没认真地看一看。前些日子,我陪儿子在树旁打水漂,不经意地向那树瞟了一眼,这一眼,让我的心怦然激动起来:那不正是我少年梦里出现过无数回的大榕树呀!它躯干粗大,虬枝遍布,尤其是那一串串一束束的树须,从树丛里伸出来,悬在水面上,探入水中。唯一却是最大的遗憾,它远离岸边,向水面横长,那葱茏的树冠所遮盖的,是缓缓流动的河水。另外一层遗憾,是我无法穿越三十年的时光,回到儿童时代,去到大榕树上攀爬、嬉戏。

我沿着河边走着,河流拐弯处,有两棵木麻黄长势很旺,差不多有旁边新建的四层楼那么高,枝繁叶茂,粗粗的枝干儿子双手合抱也抱不拢,大概它们是被人遗忘了,所以生长得非常肆意,甚至惬意。再走几步路,我看到那棵龙眼树,几十年的光阴在它身上好象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它还是那副不愠不火的模样,唯一的变化,是堂叔家为了盖房,锯掉了它近一半的枝干,所以显得瘦削了。据说,它每年仍然或多或少地会结一些果子,只是不知,经过数十年的修炼,它会结出更甜美的果实吗?我想今年收成季节,我一定找机会尝一尝,是否龙眼仍是当年的滋味。

共 197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曾经的几棵树》,就像几道影子,根深蒂固地,在作者的头脑里刻下了岁月的痕迹。从细数龙眼树的果实开始,到连想起收成后的喜悦:那里始终有一种情绪,萌芽、开花、结果、收成,有一个过程,氤氲着岁月的芬芳。与龙眼树作伴的,是几棵木麻黄树,它们生长在不起眼的地方,如同平凡人的命运一样,平淡地过完在生的日子。作者以树喻人的手法,深入浅出地刻划了人生的命运与际遇。就算能穿越时光回到儿童时代,可还能尝到当年龙眼的滋味吗?欣阅,问好作者,欢迎投稿流年。 【:棱枫】 【江山部·精品推荐1 】

1楼文友:201 - 00: 6:16 细腻的描述,情感的真诚流露,恰如一首平凡的曲谱,久久地在天空中回荡

问好作者,第一次为你编按,按不到位,望见谅! 与文结缘,梦系诗生.

回复1楼文友:201 - 20:58:01 谢谢棱枫的编按和理解。冬安!

2楼文友:201 - 18:48:29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楼文友:201 - 06:27:46 你好,终于看到同是老乡的兄弟,你的文章写的真好!油而不腻。 我是个喜欢文字而没有文凭的农民工,我喜欢民工码砖一样码字,在江山这个文字乐园构建属于自己的心灵花园。

回复 楼文友:201 - 08:26:29 谢谢!问候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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