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语赤脚医生五十年散文

文章来源:丹阳文学网  |  2019-11-26

摘要:我至今还记得,老医生分发药片时,身背印有“十字”的药箱,提着篾壳开水瓶,挨家挨户送药,每天一次,即使摸黑,他也得把当天的药分发完。他通常是等你把药吃进肚里才离开。 大集体,是政治生态在农村催生的一株参天大树。撇开所谓的“大锅饭”不说,其根部旁逸斜出的一种精神和意识,却是一朵奇葩,影响深远。

大集体时,不仅我们大队有医生,生产队也有。生产队就是现在的村民小组,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级组织。在我们乡下,很少有人叫“村委会”、“村民小组”,大家还叫“大队”、“生产队”,这样叫着好像很亲切似的。现在有“新农合”,说明过去有“旧农合”。“旧农合”时的医生有个很搞笑的名字一一“赤脚医生”。没有考证过这个名字的由来,不过,当时有部电影叫《春苗》,写的就是“赤脚医生”的故事。

我们村庄上的赤脚医生姓张,是我本家爷们儿,他早年跟着大队卫生所的一个老中医做学徒,后来成为生产队的“赤脚医生”。虽内科,外科,儿科,妇科,什么病都看,但主要是为全村庄的孩子搞防疫。我们村上的人,不论大人小孩,都叫他“老医生”。

小时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给我们吃预防治疗“皮寒”的白色药片,“皮寒”就是“疟疾”,南方人把它叫做“打摆子”,好像毛主席都得过这种病。“皮寒”,当然是方言,但也很贴切。疟疾是以周期性冷热发作为最主要特征。反复发作易导致大脑和内脏受损,为此而送了命的不是少数。我们村庄的孩子没有不患这种病的。在政府还没有介入治疗这种病的时侯,我们农村常有些怪异的治疗方法,比如,患者发作前,在口袋里装一只蛤蟆;或者用锅灰在患者脸上画“符”;或者早起躲到远处亲戚家中。我小时候常患“皮寒”,一年十几次,病上来了,先冷后热,冷时浑身起鸡皮疙瘩,上牙打下牙,盖两三床被子还是不停颤抖;热时大汗淋漓,如同蒸浴。母亲用完了上述方法也没什么效果。

“老医生”那时还年轻,他个子很高,每次进我家门,都得弯着腰勾着头。他见到我最爱说的一句话是:这孩子真随他爹。接着,他开始教我顺口溜:“疟疾蚊子传,吃药不要钱,得了疟疾病,快找卫生员。要想连根拔,服药整七天。谁要不吃药,小命保不全。”这种药无糖衣,很苦,我不爱吃,他就让我背顺口溜。我似乎很怕死,背完顺口溜我就主动吃了药。

我至今还记得,老医生分发药片时,身背印有“十字”的药箱,提着篾壳开水瓶,挨家挨户送药,每天一次,即使摸黑,他也得把当天的药分发完。他通常是等你把药吃进肚里才离开。但我们村庄上有个“二愣子”,平时吊二郎当,他说他最喜欢“皮寒”,有冷有热,还能睡个好觉。所以,“老医生”给他的药,他总是拖着不吃,等“老医生”离去了,他就甩手扔到粪堆上。

这位“二愣子”的母亲死得早,父亲是游乡小贩,天天挑着两只笆斗到外村换针头线脑,拨浪鼓一摇,口里念道:“拨浪鼓,转三转,大人小孩都来看。找铁换,找铜换,找不着铁铜找鸡蛋”。村庄上的人都称他为“拨浪鼓”。

一天中午,“拨浪鼓”挑着货担走在路上,老天突降暴雨,他怕那些红丝线、绿丝线淋了雨褪色,就脱下褂子裤子盖在笆斗上,自己光着身子让大雨一拍,受了凉,一到冬天就喘不过来气,像个四只脚的蛤蟆,趴在床上冬眠。

“二愣子”自欺欺人,酿成大祸。这一年的秋天,村庄上的人大部分都告别了“皮寒”,唯有“二愣子”接连发作二十余次,一天晚上,高烧不退,夜里就一命呜呼了。

“二愣子”死后,“老医生”自责不已,认为是自己没尽到当卫生员的。出殡那天,他扶棺痛哭,一路埋怨自己为什么不等他把药吃进肚里再走。

进入冬季,“老医生”就搬到“拨浪鼓”家里,跟“拨浪鼓”打“通腿儿”。“通腿儿”你知道吧?就是你睡一头,我睡一头。那时的新婚夫妇也是“通腿儿”,绝少一头睡的。老医生用自己的体热给“拨浪鼓”暖被窝。“老医生”懂得“冬病夏治”的道理,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种名叫“地龙”的注射针,每天晚上给“拨浪鼓”打一支,历时三个月,虽然没有根除,但不憋了,说话,行走,干活也跟寻常人差不多了。

分田到户后,大集体成为发黄的历史。不久,大队、生产队也取消了“赤脚医生”。“老医生”也跟许多医生一样,在街道上租房行医。我们村庄上的老百姓只认他,大老远跑去找他治病。可干了没两年,上边要求医生办资格证。“老医生”参加考试,理论知识不行,没过分数线,不准行医了,卷铺盖回了原“单位”。

后来村里办“新农合”医疗点,有个上过县“卫校”的王姓年轻人做了村医,县里还发给他工资。“老医生”羡慕妒忌恨,眼睛都绿了,他说这个毛头小子能当全大队的医生?表示要金盆洗手,再也不给人看病了。但这个事不是他个人说了算,村庄上的人病了,都还颠颠地去他家找他看。他劝那些人:“你们的‘农合’本上有钱,住院还能报销,咋不去乡村医疗点呢?”病人回答:“球!一去就打吊针,本上的钱两次就打完了,住院报销也不过对半,还没你这便宜。”“老医生”无奈,只得又去进了点常用药,非法行医。

我岳父肺结核晚期,去县医院住了半个月的院,没啥起色。主治医师让回家休养,继续打青霉素和链霉素。这两种药打多了,又加上常期卧床,大便下不来,憋的嗷嗷叫。岳母把王村医找去,他看了看说:“弄乡医院灌肠吧,我没办法。”

岳母跟我说了转院的事,我找到了“老医生”,他便跟我一起来看岳父。岳父趟在床上,呻吟之声不绝于耳。“老医生”轻轻敲了敲岳父的腹部,说:“都板结了。”问:“多长没便了?”岳母回答:“有半个月了吧。”他让我帮他把岳父翻转身子,使其面向里,臀向外,退下裤子。然后对岳母说:“你去烧点热水。”又对我说:“你去村诊所买一瓶开塞露来,一块钱。”

村诊所距离岳父家约二里路,我骑自行车来回用了约二十分钟。我到屋里时,“老医生”正在洗手,我说:“开塞露来了。”他说:“以后每两三天用一次药。时间长了,开塞露也没用。”

“老医生”走了之后,我问岳母:“他是怎么弄出来的?”岳母用手指做了个动作。我叹息说:“这事儿应该由我们来做的呀!”

“老医生”只是在我们村庄上偷偷行医,他给人配的药一般都很便宜,五毛钱一包或一块钱一包。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急性子,孩子病了,两天不好,就开始怀疑“老医生”的医术。他本家侄孙媳妇有一个六岁男该,感冒发烧,侄孙媳妇先找“老医生”要了两天的药,吃完了,病还没有好,她就骑上电瓶车去找王村医。王村医开了两个吊瓶,滴注完,不到下午三点,侄孙媳妇回到家里,将孩子往院子里一放,叫婆婆看着,找人打牌去了。

婆婆不到六十岁,爱吃糟,中午有个老头来卖糯米糟,婆婆买了一小盆。此时,糯米糟就放在茶几上。婆婆在院子里择韭菜,一根一根地抽着择。这孩子爱吃甜食,跑屋里把一盆糯米糟吃了一大半,吃着吃着便醉了。婆婆择完菜,已是五点多钟了,想起了孙子,跑屋里一看,见孙子睡在地上,喊了几声喊不醒,遂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去叫“老医生”,“老医生”是婆婆丈夫的亲叔,他放下手中的活儿,立即来到侄媳妇家,看了现场,又看了孩子的症状,断定是吃糯米糟吃醉了。他没有抢救的药,便打了县医院的急救。

孩子在医院第二天才醒过来,但大脑严重损伤,失忆了,整天不说一句话,傻子似的。孩子父亲从上海赶回来,爷儿几个一商量,决定去村诊所“医闹”,说王医生是个庸医,给孩子打吊针用错了药,把孩子打坏了,要求赔偿80万。他们做了黑色横幅“向庸医王某某讨回公道”。我们村庄张姓众多,在“老医生”几个侄子带领下,组成一支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出村庄,向村诊所开进。

当时,“老医生”正在洗脚,听说此事,赤脚跑出去,拦住了侄子、孙子们,他说:“孩子是自己吃坏了,咋能怨人家王医生?”侄孙媳妇说:“大爷爷,你不说,人家咋知道呢?”“老医生”说:“人都要凭良心的,不是人家的就不能去闹!”侄孙子也说:“你不是气王村医吗?正好俺们替你出出气!”“老医生”说:“一码归一码!别拿老子说事儿!”侄孙子说:“俺这孩子要治好,不知得多少钱花哩,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呀你!”“老医生”说:“你们趁早给我散了!有我在,你们就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侄孙子说:“我要不听你的呢?”“老医生”说:“那我就去大队揭发你!”侄孙子犹豫一下,狠狠地说:“你牛逼!从今儿起,我就不认你这个爷了!”

此后,侄孙子、侄孙媳妇一家子果然不再搭理他了。

移居县城之后,我很少见到“老医生”了。前不久,我和三弟聊天,问及“老医生”,三弟说:“那件事之后,他好像一夜间老了许多,腰也弯了,腿也不灵便了,还柱上了拐棍……”

共 07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作者讲述的是一个六、七十年代在全国范围内农村普遍存在,且真实充斥在行医行业中的一个弱势人群,就像作者讲的一样,他们虽能为民救死扶伤,有很好的医德,被小老百姓信赖和依靠,但却没有能证明资质的证件。所以也常常遭遇排挤和误解。“老医生”、“赤脚医生”、“乡村医生”今天听到这种称呼依然很亲切,作者笔下当年的老医生以丰富的临床经验,高超的医术,善良和医德硬是把二愣子的父亲从病魔的手中夺了回来。这是何等尽职尽责的“老医生”啊!一如作者讲到的“他是怎么弄出来的?岳母用手指做了个动作。我叹息说:“这事儿应该由我们来做的呀!‘老医生’只是在我们村庄上偷偷行医,他给人配的药一般都很便宜,五毛钱一包或一块钱一包。”与其说他们行医,不如说他们是吃着鸟儿的食,担着骆驼的担子。大医院有资质的大夫控难做到“赤脚医生”做到的,其实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对“老医生”都很尊重,也对那个真实心系于民的“老医生”很有感情。就衷心祝愿代表着一个时代的老医生晚年健康幸福!感谢作者带给我们美丽的文字,读作者的文章,如赴一场文字盛宴。期待作者更多精彩,问好作者!【丁香:浅墨清语】 【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6:16: 2 感谢作者带给我们美丽的文字,辛苦了!

回复1楼文友: 17:16:47 谢谢您的和好评!

2楼文友: 16: 0:25 赤脚医生时代,是一个大集体时代,知青上山下乡,村里都有大集体,赤脚医生医术就是简单的打针送药。

楼文友: 16: 0:54 这篇文章很有时代感,读起来很亲切。

回复 楼文友: 17:18: 1 他们是全科医生,什么病都治。

4楼文友: 16: 4:02 赤脚医生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在电视剧里看过,背一个红色药箱,光着脚丫,赤脚医生吗。

5楼文友: 16: 5:05 一个时代都会留下一些痕迹,赤脚医生在中国乡村红极一时。

6楼文友: 16: 7:00 大集体,老医生,赤脚医生,朴实的故事,纯净的年代。

回复6楼文友: 17:17:25 谢谢阅读!

7楼文友: 16: 7:21 欣赏佳作,精彩继续。

回复7楼文友: 17:17:42 谢谢!

8楼文友: 17:18:24 赤脚医生是村民的好医生,故事讲述细密,大集体是文革时期的产物,乡村百姓生病求医,十里八村都要靠赤脚医生来医治,因此这篇文章描写的是一段历史,一段乡村温暖的故事。

9楼文友: 17:19:59 进入冬季, 老医生 就搬到 拨浪鼓 家里,跟 拨浪鼓 打 通腿儿 。 通腿儿 你知道吧?就是你睡一头,我睡一头。那时的新婚夫妇也是 通腿儿 ,绝少一头睡的。老医生用自己的体热给 拨浪鼓 暖被窝。 老医生 懂得 冬病夏治 的道理,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种名叫 地龙 的注射针,每天晚上给 拨浪鼓 打一支,历时三个月,虽然没有根除,但不憋了,说话,行走,干活也跟寻常人差不多了。

这段写意好精彩,表现出赤脚医生的负责精神。

10楼文友: 17:21:07 感谢分享乡村发生的故事,好喜欢!期待更多精美故事奉献给读者。感谢浅墨清语支持审稿,辛苦了,敬茶!

回复10楼文友: 21:52:25 谢谢社长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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