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人的怕和爱拳

核心提示:法律人之衷情所寄、孜孜以求者，乃是一种司法和法律受到尊重、规则和程序得到遵循的法律实践样态，“爱”的不过是能够在一个完全正常的司法生态和法律执业环境下履行职事、寻求法律上之正义而已。

落实依法治国，加速司法改革，是今年全国 两会 的重大议题，事实上这也是近年来 两会 延续不褪的热门。如此议政盛况之所以出现，可以说既反应了社会各界的殷殷期望，也反衬出当下法律人的现实困境。

自改革开放、法制重建三十多年来，包括法官、检察官、行政执法者、律师、法律学人等在内的法律职业群体或称法律人，已日益成为建设法治国家和公民社会的中坚气力，但毋庸讳言，当下中国的法治环境、尤其是法律执业环境还远未完成正常化。

首先，宪法和法律虽明确强调 依法治国 ，但在一些地方，政策决定、组织纪律、内部规定乃至官员意志仍会经常性地干扰乃至扭曲法律的正常实行，重庆 黑打 所暴露的反法治思惟，正是近年来的一个反面典型。

其次，司法，尤其法院和法官在现行体制尚未真正建立起应有的权威，这不仅致使司法没法完全赢得公众的信赖和尊重，也造就了司法机关和司法权利的某种依附性品格。尤其是一些司法过程的高度政治化，使得原本单纯的适法裁判和纠纷解决备受法外因素困扰，进而偏离法治轨道。

再有，司法权内部在配置上的失衡，尤其是律师地位的低下，不但使公民循市场机制所购买的法律服务大打折扣，亦容易滋生权力寻租和法律人内部的角色冲撞。一方面，一些在司法生态中处于弱势的律师热衷于充当司法腐败的 掮客 ；另一方面，正如李庄案和北海律师案等事件所昭示的，律师尤其是刑案辩护律师仍然面临较高的职业风险，不但与公检法的博弈极度不对等，在极端情形下甚至屡遭构陷，难保自身安全。

对于以追求良法之治和实现公平正义为天职的法律人而言，面对现实中的种种 不正常 ，自然难免生出种种焦灼感、惶惑感乃至无力感，这便是所谓的法律人的 怕 。

有 怕 自然就有 爱 。法律人之衷情所寄、孜孜以求者，乃是一种司法和法律遭到尊重、规则和程序得到遵循的法律实践样态， 爱 的不过是能够在一个完全正常的司法生态和法律执业环境下履行职事、追求法律上之正义而已。当然，要到达这样的理想图景，须在多个维度上展开努力，比如，将依宪治国和依法治国真正落到实处；划定司法权利与其他政治权利的 楚河汉界 ；禁止权利和官员意志对司法的操弄和霸凌。同时通过制度、机制的顶层设计和上下联动，使参与司法过程的各方法律人均具有与其职责相当的话语权，并在此基础上展开法律人内部不同角色之间的良性互动、竞争和博弈，等等。

无论是作为宏大话语的 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 ，还是执政者念兹在兹的司法改革，其核心关切，应当也必须是司法的正常化和法律执业环境的正常化，让法律人离于 怕 而近于 爱 。舍此，别无树立法律权威和司法公信力之捷径，困扰法治生态多年的权力魅影和政治雾霾亦将盘桓不去。

一名诗人说过，即使没有乐观的理由，我们也没有悲观的权利。历年 两会 所关注的依法治国、司法改革等诸多议题，不应仅仅停留于清谈层面，而应切实转化为推动中国法治进步的正能量。这既是包括法律人在内的全体国民的愿望，也是时期所赋予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