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法师春耕农活儿之刨茬子kisi

春耕农活儿之——刨茬子

春天就像一道闸门，打开之后，稀里哗啦，浩浩荡荡，势不可挡。春风一吹，大地松软，蒸腾出的水汽，在空中弥漫，吹到哪都是一股春天的味道，温暖，拂面，惬意。阳光越来越明媚，白天越来越长。晨起，院子里的鸟，叽叽喳喳，不为啄食，只为把春来报。拉开窗帘，阳光已洒满窗楞，催促着你，不得不早起，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啊！生活在乡下，总会第一时间的感受到，春天的来到。冰消雪融，河套的冰面上，总会涌出一朵朵浪花，开锅似地从冰面流出，扩散，一会儿工夫，河面越来越宽，渐渐地要漫过大坝，村里人都把这叫“沿冰”“沿冰”就是河水已经抵达河岸的边沿，春天沿冰，意味着伏天涨水。今年必定会有几场大水，提醒村里人，加固堤坝，保护好庄稼。

刨棒子茬，是春耕前最重要的农活。河东的大片庄稼地，都种的是棒子（玉米）秋天收割完庄稼，田里便遗留下棒子的根部，棒子的根系发达，牢牢的抓在泥土里，连接十公分左右的棒秸秆，需要在春耕之前清理掉，便于起垄耕种。棒子、高粱属于大作物，必须靠人工一镐一镐的刨出来，而那些谷物的茬子细密，个小，不影响翻地耕种，便不用搭理它。河东的棒子地，每根垄长几百米，算一下一根垄几千个棒子茬，都需要一个一个的刨，这是一个耗时又费力的活计，从开春化冻，一直延续到五一前后，正式耕种前的两个多月。村里人已经习惯了这种慢悠悠的生活，每天扛着镐头、耙子，呼朋引伴，带着全家老小，一天天的扎在地里，埋头苦干。在缺电少气的年月，茬子是个宝贝，家家都需要收拾回来，堆在院子里当作燃料，来做饭，烧炕取暖。

住在河西的人，都发怵过河，但又不得不想办法过河去刨茬子。春天的河水，掺合着冰凌，刺骨的凉。我看见大人们过河，都是穿着高筒的水靴子，有时水靴子上部，还要绑上塑料布，防止有的地方水深，超过靴子。过河时，先要用镐头触动一下冰面，试探一下水深，有时防不胜防，一个跟头栽进冰窟窿，浑身湿透，一天的活儿就甭干了，回去捂着大被乎，还瑟瑟发抖。等河水完全开化后，水量越来越小，有人会，砍两棵粗壮的杨树或柳树，去掉枝杈，两根并列的，选择河面较窄的地方，搭在河两岸。河水中间的树干下，用两块大石头支撑起来，一座简易的木桥就搭成了，方便了来来往往耕种的人。走木桥挺好玩的，必须得快，掌握好平衡，杨树圆滚滚的，树皮也滑，你必须想好下一脚应该踩1,700在哪，才不至于沾到水。第一步迈出去之后，到河中间时，树木就上下颤动，有水淹没树干，别犹豫，别朝水面上看，迅速地跑过去，没等水沾湿鞋，你已经过了河。唯独我们不是为了过河，不怕鞋湿，一天天的在木桥上玩耍，来来的过桥，故意踩在桥中央晃来晃去，玩够了，再把其中的一根木头，几个人合伙，抬起来泡在水里，弄得大人们回来时，只能走一根独木桥，不断有人落水，就会听到不停的叫骂着，村里的这帮臭小子。

刨茬子的时候，圈里的老黄牛伙食也格外的好，每天都要给它喂好几次料，饮水，难得能见到草料里，会出现棒子面黑豆的精饲料。因为地里的茬子，需要用牛车过河爬坡的运回来。刨茬子是个技术活，经常干的好把式，看准了一镐头刨一个，不会刨的最少也得抡三下。先刨断左侧的根须，再朝右侧的根须来一镐，第三镐猛劲冲着正中央，用力一钩，茬子就从土地里给撅了出来。用镐头的另一端，把茬子根须抓住的一团土砸掉，放一边就可以了。涝洼地很难砸，有时越砸土抓得越紧，只好扔在地里，1,710晾干再砸。砸过的茬子，再用耙子搂成堆，装在老牛车上，拉回家。长期干农活的人手磨出茧子，不会起泡，细皮嫩肉的，不出一天，保准手掌心会起几个大水泡，挑开之后，通红的一块，特别是招水后，沙疼沙疼的。像这样的小伤口，撕块儿布条子，包扎一下就好了，或是将去痛片研成面，抹上，村里人认为，去痛片就可以治百病的。

一根垄刨到头，累得直不起腰来，装一袋老火烟解解乏，烟雾在他们的头顶上缭绕散开，讲几个荤素搭配的段子，开心一下，接着干。刨着刨着，地里的一片野菜，最先钻出来，“小根蒜”像松树枝一样，一根根儿的。“婆婆丁”贴着地皮生长出来。“苦麻子，庆妈菜”蘸酱吃，越吃越苦，凡是苦的野菜，都能够败火去燥，有中草药的功效。野菜，是一种返璞归真的自然风味，而枝头的嫩芽，浑身浸透着春天的芬芳，苦也罢，涩也罢，都是人间百味。小根蒜最经典的做法是炒鸡蛋，或是晾干了，当葱花炝锅用，多的时候，像草一样，一片一片的，我们经常拿着做饭用的锅铲子，挎上小筐，去南河山挖小根蒜，每次都收获满满。等到晌午，大人的一声招唤，我们就从老远的地方赶过来。有时玩够了，等不耐烦了，竟然会躺在地头的草地上睡着了，睁开眼温暖的阳光直晃眼，蚂蚁在身上来来地爬，直到钻进衣服里，才被发现。说是跟着大人到地里干活，刨茬子，其实一棵也没刨。倒是田里的野菜，山坡上的野花，大树上的鸟窝和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更吸引我们的注意。

跟着装满茬子的老牛车回家，过河时，先前的简易木桥，已经被拆除了，水量越来越小，越流越清澈，水浅的河面上，被放上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石头，一步远，一个。这个时候，我们就要走搭石过河，搭石一半在水里，一半露在外面，底部被水冲得一个个小沙窝，最容易藏着小鱼，小蝌蚪。这时，我们又扔掉一筐筐的野菜，挽起裤脚，掀开大石板，抓泥鳅。回去之后，将那些“滑片儿”“小鱼”好看的小鱼，放在罐头瓶里养着。总之，刨茬子的活计儿都是大人的事儿，我们都能看懂，都知道怎么干，但谁也不干，我们只顾着享受着属于我们自己的乐趣。

甚至有一段时间，有的人家相亲的时候，还会看对方的茬子堆，是否摆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是否大，够好，来衡量这家人，是不是会过日子。春天的茬子烧不完，雨季时茬子堆上，盖着塑料布，做饭时，仍然掏出来一筐，把水烧开，把饭煮熟。

暮色正苍茫，村中已掌灯，村里中学，晚自习的钟声，响了两三下，淡淡的烧茬子，燃起的炊烟，升腾到村子的上空，袅袅的飘浮着，慢慢的低下来，散开去。炕桌上每个人一碗，热乎乎的“挂面卧鸡蛋”炒小根蒜，蘸酱菜，以示对一天辛苦劳作的犒劳。

过去的春天，都希望风调雨顺，多打粮食，有个好收成；现在的春天，都希望多一份好心情，因为，衣食不再成问题。在这个明媚的春天里，和圈友们一起静待花开，静待春来；一起过往不追，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