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红肚鸟短篇小说

文章来源:丹阳文学网  |  2019-12-24

看着彭向东的恍惚,小罗朝彭向东胸脯上掐了一把,问:“大哥,你在想什么?”

缓过神来,彭向东说:“我在想,人家都在新年的快乐中,你为什么出来做这事。”

“我喜欢玩。”小罗说。

“你准备到哪过年?”彭向东问。

“宾馆。”

“你一个人在宾馆过年?”

“是啊,有什么奇怪?”

“怎么过呢?”

“还不就是一杯牛奶,一个苹果,或者是一杯牛奶,一支香蕉。吃了睡,睡了吃。”看她说话的神态,对自己的描绘挺惬意的。

“你父母同意你出来?”

“我不理他们。我腊月十二就出来了,先是在深圳玩,大寒那天到了这里。”小罗说。

大寒,就是腊月二十。彭向东屈着指头算着说:“我同样不想回家过年,我们可以合一起过年的啊,你就不用住宾馆,正好凑个热闹。”

“大哥,热闹是别人的,好吧!”小罗无所谓。

小罗介绍她叫罗微,微小的微。天生就是玩的料,没玩够不回家。她埋怨她妈妈太自私,什么事情都支使她做。没了她,看她支使哪个啊。她顽皮地看着彭向东。

罗微家居梅州县城,父母早年在物资局下属的一个公司工作。后来改制一次性发钱买断,父亲忠厚老实,下岗后自谋出路远走广东打工,妈妈素来心高气傲,无法面对这个既成事实,成天打牌搓麻将,自己穷得要命,却特别嫌恶院里邻居们的贫穷,牌桌上随意对人指长指短,脾气越来越坏,动不动就同身边的人怄火。在母亲身边,罗微感到拘谨,害怕,她向往自由。只要能自由,随便怎么样都行。

这就是罗微出来玩的理由。彭向东感到好笑。他提出互相交换号码。罗微行踪不定没,她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记事本,说:“我记下你的,想起来我就联系你。”

为什么忽然想起交换,彭向东自己也说不清动机。再有两天就过年了,他只是想把自己的黑暗泼出去一些,哪怕一丁点。

罗微抓着彭向东的手,按摩了左手再按摩右手,然后,她像骑马一样骑到彭向东身上,按摩他的头部,胸脯。被窝中的热浪调皮地一波一波袭扰。放春节假以来,彭向东除了上,吃饭,喝酒,哪也没去,他妈妈宋小莹打了N次,催他回家过年。难道出租房这么值得留恋?彭向东摸索出一支烟,点燃,才抽几口,罗微轻轻伸出两根细长的指头,把烟取过去,抽。她抽着,一频一笑,荡漾起两个酒窝,其态俏皮透顶。

这神态使彭向东迅速想起一个人。那是他谈了多年的初恋情人,刚决绝地分了手。她同样有两个漂亮的酒窝。还生一口碎牙,石榴颗粒一般,整齐,光滑,爱起来的时候,她会说恨不得一寸一寸把彭向东咬碎。

罗微问彭向东:“你看见过红肚鸟么?”

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彭向东摇晃着头,问:“那是只什么鸟?”

出门时,罗微在老家梅州县城附近看到过红肚鸟,它在一片茶树林上空自由地飞来飞去,展开翅膀的肚子粉红粉红,比经过着色加工的还好看,想来,如果它不打开翅膀,这粉红一定是隐匿的,看不到。它飞翔的姿势曼妙轻灵,把梦幻般的自由发挥到了极至。罗微看得着迷,不经意追着红肚鸟看,追着追着,一直追到一条小河边。河里水深冷冽,罗微被阻在岸边,只能眼睁睁望着红肚鸟飞远,心里充满怅惘。

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的路上,或在城市里穿行,罗微对红肚鸟念念不忘。红肚鸟就像一个美丽的事物牢牢刻在她脑海里。仿佛她出来就是为了寻找红肚鸟。

听着罗微轻声细语,彭向东一翻身把罗微压下,动手解她的衣服。罗微俏笑着说:“大哥,你猴急什么?”

罗微自己把衣服退到只剩内裤。

彭向东发现了惊人相似的一幕:罗微肚脐眼下竟然也有一块胎记,粉红粉红。原来罗微对红肚鸟那么有兴致,是因为这个啊。彭向东突然被什么击中,动弹不得,好像一下变成了扶不起的稀泥巴。他迅速穿上衣服抽了几张票子塞在罗微手里,逃似地走出包厢。

这一天,是彭向东第一次到太子精剪理发,彭向东永远记得是腊月二十六日晚。

每个月,彭向东理两次发,半月一次,几乎已成定律。如果到期不理发,发长了,彭向东便会觉得不舒服。快立春了,一次发也没理,年前事多忙不过来,年关理发店放假回家过春节,大多没上班营业。长长的头发很讨厌,彭向东觉得头上就像顶个千斤铁坨,一天比一天沉。似乎理发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幸好太子精剪还开门营业,不然彭向东真会疯掉。如若放在平时,彭向东是断不会到这样的理发店理发的,万没想到这一将就,邂逅了罗微。

回到出租房里,彭向东没出门半步,一个人烧菜喝酒,上聊天打游戏。他希望这样的日子把自己麻醉,忘掉世界上所有的人。有的人不要记起的好,如果不经意记起来了,就会像闹药一样,将人闹晕,不认东西。但是,一旦上了头,就像病毒般隐匿在某个暗处,无论你怎么搜索杀毒,也找不到。

她就在那里。

彭向东内心烦闷,无以复加,多次拿起,想拨打罗微。他想找个人陪着说话,电脑上的聊天没一点烟火味,太虚无了。可是,罗微没留号码。他只好颓丧地坐回电脑边,玩杀人游戏。

所幸罗微像有感应一般,适时而至:“彭大哥,你在哪?”

听到,彭向东兴奋地说:“我在家。”又反问,“你呢,在哪?”

“我在宾馆,不,不是宾馆,是在火星招待所,三十块住一晚的那种。”罗微说。

“那我来看你。”彭向东说着话。他不想贸然要她到家里来,对罗微了解毕竟只这么多。他有点不放心。

“不,宾馆很邋遢,还是我来找你。”罗微说。

“你没来过我这里,找不到。”彭向东犹疑着说。

“你到太子精剪那个口子上接我。”罗微说。

年底,单位上人放假回家过年,但太子精剪口子上依然还有人摆摊卖菜。巷子里的一些墙角不时见到残雪,很暗淡。麻将馆搓麻将的声音哗啦啦响。见到菜摊,彭向东很高兴,刚好家里断蔬菜了,他选了两把波菜,还有几根莴笋,鸡鱼肉这些家里还有,不用买。正边付钱边往太子精剪方向张望,猛然发现罗微像个精灵早站在了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彭向东把菠菜莴笋挪到左手,腾出右手来在罗微脸蛋上轻轻拧了一把,说:“鬼家伙,吓了我一跳。”

“你个大男子汉,这么容易吓到了啊。”罗微噘着小嘴说。

彭向东拿着菜往出租房方向走,罗微挽着他的手臂,小鸟样依在身边。

从卖菜的摊子走到住处,并不远,小弄里迎新年的鞭炮碎屑落了一地。彭向东脚步缓慢,慢得就像碎步一般,他硬着头皮走。他觉得这条路很漫长,许多眼睛藏匿在暗处,或在那些麻将声声的房间里盯着他。他犹豫地想,这是怎么回事呢,将一个陌生女孩带回家,合适吗?但她既然已经来了,难道还能找个理由支她走掉么?

这一带民房大部分只有二三层楼,不但低矮,有的还是棚子搭就,一大片。当地居民建这些棚子,明眼人一看也知这是等待拆迁赔偿。彭向东租的房在二楼,并且是木板房,只一室带卫生间,随便在哪走一步,整个房都会响起动静。彭向东掏钥匙开门时,钥匙竟不听话溜到地下,他又弯腰拾起,边开门边说:“我这里是狗窝呀!”

房间里陈设简单,一个简易衣橱,一张书桌,一台手提电脑,加上一些日常用品,还有件油渍渍的工作服丢在残腿的椅子上。罗微粗略打量一下,她一屁股坐在床上,长舒一口气,说:“这地方蛮安适。”

彭向东给她沏了杯茶,往自己专用的茶杯注满水。他的茶杯使用时间久,像蒙了一层釉,墨黑。彭向东坐在凳子上,眼睛不敢看她,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倒是罗微像个主人似的,把彭向东拉到床沿坐在她身边,说:“大哥,你好像不欢迎我啊。”

“哪里,高兴呢。”彭向东有点窘迫地说。

罗微端起杯子喝完一杯茶,彭向东想续水,罗微说:“不用了,天冷,我们躺进被窝里聊天。”

被窝睡热,彭向东的拘谨慢慢退避。彭向东抱住了她。罗微又滑又软,像棉花做的,拱进他怀里,用腿挟着他。他们互相抚摸,什么话也不用说。彭向东终于控制不住,翻身爬上罗微身体,紧紧地压着她,进入她。他们疯狂地想把对方要空。屋外走廊上不时有人走过,震动声特别响亮,彭向东已听不见外面响声。身下的罗微呢喃呻吟。彭向东一身汗水,他把被子一脚蹬掉,两人在床上滚了一大会儿。只听彭向东大叫一声,感觉坚硬的东西全化成了一滩水,流得无影无踪。

恢复体力后,彭向东用刀切开一个柚子。这袋柚子连同一件卫生纸是单位当福利品发的,彭向东不喜欢吃水果,更不喜欢吃柚子,至于卫生纸,这么大一件,他一个人也用不完。发时他还嘲笑单位的头头们一定有病,直接发票子不方便多了,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又是一刀切。彭向东把柚子扳开,柚子肉敦敦,水汪汪。他放了一瓣到罗微嘴里,说:“罗微,你想在这里住下来么?”

“随便。”罗微咂巴嘴,连说这柚子一定是沙田柚,就是甜。

“你想了解我么?”

“随便。”

罗微回答让彭向东很不满意。好像随便就是她的口头禅。什么都能随便么。彭向东突然烦躁起来。又问:“你真的看见过红肚鸟?”

“难道还有假的么。”

“你看见的一定是只洋鸟。”

“如果是洋鸟,怎么会出现在我老家呢。”

“或许是哪个养洋鸟的人家跑出来的也未可知。”

这种可能是有的,罗微好像认同,不做声了。

这时候,放在书桌上的响了。彭向东看了一眼,又是妈妈宋小莹打来的,他不接,任由不知疲惫地叫着。看来宋小莹照样是个倔强的人,彭向东不接,她就不停地打。最后彭向东不得不按了接听键,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宋小莹在里问彭向东什么时候回家,彭向东答,不想回家,今年就一个人在出租房过年算了。宋小莹就生气,说你越长大人倒是越变傻了,谁都有个家,你不要家了,你眼里还有没有父母,没良心的鬼崽子。

宋小莹最后问:“谈对象没有?”

“谈了。”彭向东没好气说。

“要得,那你们双双一起回家过年。”那边的宋小莹开心地笑着说。

彭向东硬着头皮答应了。

可是,彭向东这个对象在哪呢,八字没一撇啊。彭向东望了望罗微,心里不经意跳出一个想法。他重新搂住身边的罗微,手在她周身不停地抚摸。房间里的氛围又变得温暖起来。远处的烟花机关枪一样在天空中炸响,彭向东在恍惚中看到烟花五光十色,照进了出租房,映在罗微脸上。罗微的确是个漂亮女孩,特别是笑起来,那神态,比他的初恋情人毫不逊色。彭向东又狠狠地要了她一回。罗微咯咯笑着说:“彭大哥,你疯了。”

“罗微,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彭向东对罗微说。

“什么游戏?”罗微不知彭向东要玩什么花样。

“你扮做我的女朋友,像租房一样租你跟我一起回家过年。”

“你有病,我不干。”

“你配合,把戏演成了,我付钱给你啊。”彭向东说。

“再说,我跟你回去,你父母亲朋好友会怎么样看你,要不得。”

“他们又不知道你的底细,一定行。答应吧,很好玩的呢。”

“答应就答应,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演出戏。”

小弄出去横过马路就是沃尔玛超市。彭向东和罗微双双选购了衣服饰物,还有化妆品。罗微挽着彭向东的手,走路大摇大摆,俨然就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罗微选的是一款大红毛线衣,试衣时她很喜欢,穿上了就舍不得脱下来。这件大红毛线衣着在她身上,罗微就像换了一个人,高贵,华丽,她脸红朵朵的,仿佛万千的喜事。

从沃尔玛超市逛了一圈回到出租屋,天快要黑了。罗微开始化妆打扮。

彭向东喜不自禁给妈妈打通知说,他带上对象马上回家吃晚饭。宋小莹自是高兴得不得了,连说了几个好!

彭向东白天磨蹭是不敢带罗微回家,怕太招摇了。正好赶晚上没人注意,趁机把罗微带回家,让老人高兴一把,遂了他们心意。要不,他真怕老人急出病来。

街上车流依旧拥挤。连的士都变成了慢慢游。罗微面膜,口红,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新娘子,妖冶,妩媚。她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一路上像个麻雀喋喋不休。

家里所有的灯都亮了,灯火辉煌,还有一桌热气腾腾的菜。彭向东父母早坐在桌边等待儿子和对象回家入席。彭向东走在前面,罗微便像一个熟悉这里的样子跟着他,真的像一对回家过年的小恋人。当彭向东的脚步声终于在楼梯间响起的时候,这一对老人马上站了起来,慌忙迎向门口。彭向东将罗微往前一推,向爸妈介绍。宋小莹紧紧握住罗微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又塞了个红包在罗微手里,算是见面礼。感受这场面,罗微心里一热,想起自己的角色,下意识地问:“伯父伯母好!”

这女孩子这么懂礼貌,一准贤惠,良善。宋小莹想。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的喜事么。

大家入席坐定,彭向东父子的酒早就打开斟上了,宋小莹又开了一瓶红酒与罗微平分。宋小莹从不喝酒,这是个破例。喝了一小半,宋小莹脸就通红了,但她又碍于罗微的面子,看样式是豁出老命也要把罗微陪好。她生怕罗微看出丑来。罗微跟人出去应酬,喝酒功夫自是比宋小莹强,乘宋小莹挟菜的时候,罗微把她的酒倒了一大半在自己杯里。宋小莹年纪大,眼睛却好使,她看到罗微做的手脚并不点破,佯装不知,心里却认定罗微是个贴心的准媳妇。

共 7974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直认为,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完美,任何美好的事物,多少都会存在些许瑕疵。相反,再灰暗的事物之下,也会有它鲜亮的一点。本文的主人公彭向东,在一家发廊邂逅了游戏人生,以出卖自己身体为生的女孩罗微。罗微不幸的家庭,让她有了强烈的叛逆行为和渴望自由的欲望。从罗微口中,彭向东第一次听说了红肚鸟,在看到褪去衣服的罗微肚脐眼下的粉红胎记后,他彻底惊呆了,之后,他落荒而逃般离开罗微。原来,他的初恋情人,肚脐眼下也有一块类似的胎记……这一切让他恐慌,不安。他也终于明白,罗微为何会对红肚鸟如此钟情,是因为她自己的那块胎记。几日后,当彭向东再次想起罗微时,恰逢罗微打来,二人如同干柴烈火般,缠绵在一起。在彭向东妈妈的要求下,他决定租罗微冒充自己的女友,一起回家过年。期间,彭向东妈妈对罗微的温暖,让她心生感动,心底最柔软,最真实的一面,在彭向东面前尽现无疑。让他们出乎意料的是,在彭向东的家门口的香樟树上,他们一起看到了一对筑巢的红肚鸟。这对红肚鸟在后文埋下伏笔,成功塑造了罗微的善良与内心对生命的热爱。春节过后,彭向东给了罗微租金,二人约定,从此以后形同陌路。只是,那在心中滋生的情感,一旦生长,便会烦扰心头。罗微接连去看望那对红肚鸟,并挽留鸟巢的行为,以及彭向东借着理发,再次前往第一次邂逅罗微的地方。这些情节,都透露出二人心中对爱情的向往和对现实的无可奈何。直到彭向东知道,自从罗微和他在一起,直到分开后,没有人再见过罗微。再从理发店老板口中得知,在湘江边上发现一具女尸,听说女孩是为了追一只鸟而掉进湘江的,那个女孩,好像就是罗微时,彭向东便径直前往湘江堤边,可是,他除了看到银色水流再无其它。恍然间,他觉得他和罗微的故事,像一场子虚乌有的故事。他不愿接受罗微死去的事实,他只是想,罗微只是如同红肚鸟一般,飞去了另一个城市,过她想要的生活。本文没有大起大落的情感纠葛,却让人从这些平凡的人物中感受到现实的无可奈何,那些朦胧的情感,和曲折的人生,让人揪心,却又无能为力。文章笔触细腻,故事耐人寻味。流年倾情荐阅。【:静如画】

1楼文友: -06 15: 4:54 故事很有现实意义,发人深思。感谢作者赐稿流年,期待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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