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最后的乡村印象散文

文章来源:丹阳文学网  |  2019-12-13

关于乡村,印象中不外乎一些高高矮矮的群山,以及茂密的庄稼地才层层叠叠地包裹的老村庄。暮蔼中袅袅炊烟像一只无力却又坚韧的手,弯弯曲曲,不屈不挠地伸向深蓝的天幕。七零八落褐色的老房子上厚厚的青苔,在树影里闪烁其辞,隐隐绰绰。槐树、柳树、杨树们却神采飞扬,它们高大威严,将村庄的空隙填充的温暖而又阴郁。低矮的院门外,踢踢塔塔的黄土们在老牛的蹄下扬起一层尘。灶台上,柴火正旺,一锅热腾腾的窝头正待出笼。一时间,柴火,饭菜,黄土,树叶以及圈里牲畜,一起散发出来的种种味道混杂在一处,使我们感到一些真实的烟火红尘的气息。

乡村,是安静而富有活力的。但这些记忆中的味道在乡村中已渐渐消失。我常常被如今村庄里的水泥路面,高大的楼房,以及楼房上面那些林立的太阳能所迷惑,甚至他们厨房里通过抽油烟机过滤出来的气味都令人窒息,因为这样的气味是如此熟悉,熟悉的让我感到村庄的陌生,以及与记忆的脱节。

2002年秋,我来到坐落在滹沱河岸边的一个乡镇。因为远离煤炭,而使他们的经济发展与县城南部的其他乡镇拉开了距离,温饱已足,只是没有高级小轿车出入,村里没有高大的楼房,甚至有些人家,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

走到村里,我的鞋很快被沓沓的黄土所掩埋。这里的人依旧喜欢坐在院门外大着嗓门说话,端了大海碗蹲在黄土飞扬的街道两旁吃饭,奔涌的滹沱河边,顶着花头巾的婆姨们擎着棒槌在衣服和沙石之间奋力地敲打,声音远远近近地回响起来。

这样的情景让我蓦然感到如许的温暖,像走着走着便回到了从前的村庄一般。

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湿润的气候条件,使这里的农作物与其他乡镇在品种上有很大的不同,麦子是全县唯一盛产的,而土豆和红薯因为沙地的滋润也收的满屯满钵,更具特色的是核桃,花椒,柿子等经济作物的种植,给他们带来了微薄的可以维持温饱的经济收入。

晚上依旧早早来到来,喧哗了一整天的人们,开始安静地回到自己屋里,只有在白天平缓而从容的滹沱河开始喧闹起来,哗哗地像流在自家炕头。刚刚收罢秋,家家屋顶上都满满地,在黑夜来临的时候,小山似的黑炯炯地矗立着。

晚饭被安排在村支书家。

其实当我感受到乡村给我的熟悉的时候,就很盼望这顿晚饭了。因为在这样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古老村庄的习俗的地方,真的已经不多了。我跟在一群羊后面,脚下是它们边走边洒的黑色的球粪。

石头砌的窑洞里,一盘占据屋子一半的大炕上,深红的炕桌此刻已经摆了几个用海碗盛的菜。面前的菜,真的让我很吃惊,一碗地衣炒鸡蛋,一碗琥珀核桃,一碗土豆炖粉条,还有一碗将土豆碾成泥上笼蒸后切成薄片用葱花辣角爆炒的面筋,主食却丰富,有南瓜饼,红薯糕,还有将豆角、南瓜、土豆切成丁入锅后再将小米混入一起煮,煮到七成熟时将玉米面拌成球下锅做成的和子饭。这是一顿丰盛的农家晚餐,它让我充分地享受到乡村的富足和丰润。我已经很久没有怀着虔诚的心境去对付一顿饭了,而此刻,我面对着这些食物,油生起一种无比庄严之感,它们的香甜,是一种直接的不被任何东西陪衬和更改的香甜,它们以它们的本来面目呈现在我眼前,入我的喉,暖我的肠胃,教我的身体感受到最妥帖的照顾。

温温的热气从胯下缓缓地升上来,我知道,他们家的炕是被柴火烤过的。一种昏然的感觉将我罩在其中,恍惚中我真的回到了三十多年以前,我坐在温暖的土炕上,吃着祖母做的和子饭,嘴里发出很大的声响。恍惚中,是很小的时候,村庄以一种母性包围我和我周围的事物,我在它的包围中,很惬意地做梦,直到,梦到不再有梦。

到如今我依旧记得2002年那个村子,我印象中最像乡村的乡村。只是第二年春天,滹沱河边开始修建铁路,听他们说,那个村子的人因为铁路挣了许多钱,几乎每家都开了歌厅,许多村里的小姑娘做了 ,安抚那些修铁路的外乡人寂寞的灵魂。

而我依然愿意相信,那个村庄,依旧保留着泥土的气息,那些羊群还在,那些枝头上亮红的柿子还在,那空气中流动的花椒树的清芬还在,那些在雨水中更洁白的石头窑洞还在,那方热哄哄的土炕还在,炕头上,梳髻的大嫂刚从河边洗衣归来,她的脸,在阳光下黑红着一种健康的颜色。

【村庄的姿势】

村庄是不走的。

它以一个固定的姿态矗立在原野之上,群山之间,小河之畔。

我可以想象它的孤单,因为一些生命的悸动、呐喊、还有冷漠,而使它更加沉默的孤单。

我无法读懂一个村庄的心事,这是很遗憾的事情。

有幸在沉默而温暖的村庄里生活过许多年,这令我稍稍有些欣慰。

上世纪的某一天,祖母被埋在村庄以外的黄土垅中,她是笑着走的,像早已预备好的旅程,提前购买了车票,准备好行囊,然后在某一个湿气深重的夜晚,从容上路。那一年,我和父母最后一次走在村庄的心腹中,脚下的黄土依旧纵横驰骋,路旁的蒿草擎着晶莹的露,我的脚上,便沾满了泥泞,这些露与土结合起来的产物,最后一次以亲密的方式跟我接近着,我不知道从此以后还不能有这样相似的经历和感觉。

跟路过的每一扇低矮的院门前蹲着吃早饭的人告别,他们黝黑的手臂,在秋天早晨有些凉的阳光中举起来,像召唤归巢的鸟一般跟我们作别。

我的父亲,沉默地牵住我的手,一步一步像度量村庄的长度和深度那样走出村庄。

村庄的年岁到底有多少?

这个问题我曾苦苦追问过我的老祖母。当她七十八岁的时候,她唇间已经没有牙齿的花,那光滑的牙床之间,让我看到苍老的无情。在初秋的第一场雨里,她把从梨树上掉下来的梨们捣碎,然后像吃饭那样端着一个碗将它们放进嘴里,她含糊不清地告诉我,村庄已经很老了,老成她的太爷爷,老的就像那张陈黄的家谱,需要小心轻翻,稍不留神,便会碎成一把粉末。

而这时候,墙头的“坐锅锅”花将闭合的花瓣张开来,圈里的家畜哼哼唧唧地唱着歌,淡蓝的炊烟刚刚在青色的屋顶升起,空气中,弥漫着一些柴火的味道,整个村庄,都被罩在一片薄雾中。

许多年后,我喜欢流连在一些关于村庄的画或者摄影前,我试图在这些画或照片中,找到村庄真正的影子。每一次,我都不会怀着失望离开,因为我爱着那些画中的风景,一朵花,或者一棵草,一块顽石,甚至,一间草房子,哪怕是一缕炊烟,都让我感觉无比的亲近。世界上所有的村庄都是相连的,它们整体存在自然界中,一起生存,一起沉默。

温河的水一直不息的向前,时而急湍,时而缓慢,它以一种行走的姿势诠释着生命的活力。

村庄的生命,我想就在那些它所孕育包容的其他生命中,比如一朵小花,一条黄牛,甚至一把春天新鲜的带着湿润的地气的土。它的生命有浓重的体味,有些许的腥,有淡淡的甜,还有隐隐的香。这些味道常常溶进那些窑洞里,炕火旺盛地燃着,小孩在土炕上歪着头睡着了,他的脸上残留着泥土,而他流出长涎的嘴角,在梦里笑出了一些声音。

村庄,就停泊在那里,看不出它的心酸或者不悦。

它沉默着,纵容所有居住在它中间的人肆意妄为,哭,笑,或者打闹,偷,盗,甚至杀人放火,它以一个局外人的冷漠注视着它身边发生的所有,然后给你粮食,给你水,给你温暖的窑洞,给你家。

村庄,某种意义上,像一个鬓发斑白的老母亲,纵横交错的皱纹间,写着饱满的牵挂,她已经老得不能好好走路了,她就坐在磨得光滑的青石上,守候和等待,风掀起她苍白零乱而又稀疏的额发,也掀起她洗发白甚至在肘间补了深色补丁的大褂。

村庄在所有人的印象和记忆中都老成这把模样了。可是无论岁月天翻地覆,她依旧是宽容而有耐力的,它贫瘠却又富有,冷漠而又热忱。被人忽略,或者怀念于它都没有任何意义,它以它独特的姿态,接纳和排斥。

它总是微笑的。不信,你看看那些角落里或者路边的野生花草,看看那些黝青而破旧的屋顶,看看那些缥缈的青烟,看看村庄里每个人脸的坦然,难保,你不会不笑。

因为,只要靠近村庄,你就靠近了母亲,靠近了幸福,靠近了微笑。

【远去的村庄】

我曾经写过一些间接地与村庄有关的文字,比如温河,或者祖母。这些人和事,因为源于村庄深处的触动,而使我敏感而幸福。与村庄在一起的几个年头,也成为生命中最完美的一章。

我就像一管透明的玻璃瓶,而有村庄的日子,便被水银充满,它们沉甸甸地将我与土地连在一起,教我在以后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现出昙花一现的无奈和漠然。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从村庄深处延伸出来的个体。

在我的潜意识中,村庄,是很厚重的一种依赖,我的生命紧靠在它最坚实,最妥贴的位置上。

如今的我常常做关于村庄的梦,幽深的夜晚,零星的灯火,狗们此起彼伏的歌唱,偶尔谁苍老而有力的咳嗽,圈里的牛“扑扑”地打着喷嚏,而隔壁羊圈里的小羊在半夜里呼唤妈妈。

某场雪后,阳光早早地便把整个沉睡的村庄喊醒,小狗们摇着尾巴在雪地里踩出无数的酒窝,远山近树都蒙上了一片白,只有村庄的生命在无数袅袅的炊烟中欢快地苏醒。这时候的村庄,是一个鲜活的村庄。小孩子穿了厚厚的衣服在雪地里打滚,古老的村庄,却在一点一点地年轻着。

事实上,这些于村庄来说都是表面的,是可以看得到听得见的东西,有更多的,更深的东西是我所触摸和感受不到的,它们就是花朵的秘密,流水的秘密,以及土地的秘密混合在一起组成的整个村庄的秘密。那一缕缕或青或蓝的炊烟,像传信的使者般弥漫村庄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呼吸着它,感触着它,却不知道它的方向和归属。

村庄永远停泊在我们童年的尽头,温暖,沉静而落寞。一直在走的,是人的漂泊和欲念。

今天,当我回头观望,以为永远不动的村庄已经悄悄地远离了我的视线,隔着一些模糊的岁月,我只能看到那些蜿蜒的,通向村庄的路径,然后再想象记忆中村庄缄默的模样。我突然感觉到一丝惶恐。当一个人的根,开始轻飘飘地不再牢固的时候,他的生命是否真的将逐渐干涸萎缩?

去必胜客吃玉米棒,那些切放整齐,形态相似的食物,被精致的刀叉衬托的出另一种味道,它是香甜的,可口的,却不是属于村庄的,它不再有泥土混合的香味,不再有秋天浓重的水气,甚至,感觉不到真正的玉米吃到嘴里后产生的劲道,和肚子里咕咕的欢叫,它们入口即化,穿肠而过,不留任何痕迹。蓦然落泪,村庄,原来是我生命中根植的茎脉,它无法以其他形式方法来代替。

想念村庄,便去公路旁远眺遥远的群山。我知道,村庄就在群山的皱折之中,就像我就在祖母的笑纹之中,有些温暖湿润的东西就藏在不经意的感念中。

当初选择走出村庄,这一举动对于我是急迫的,我甚至慌不着路,穿越荆棘,跨过沟壑,只为外面的精彩,那一条条平坦的马路,一幢幢威严的高楼,这些,都与我原先的生活有天壤之别,我爱着这样的繁华,爱着这样有活力的感觉,爱着这份喧闹和紧张。

而我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当我看惯眼前的景,放下手中的书,尝透世情冷暖的时候,会厌倦曾经向往的生活,会想念村庄,想念那些无法得到的沉静很安详,想念那些沉默的时光。

城市里,没有一朵花会笑出声,没有一棵草自然地招摇在我们的视线中,甚至那些姗姗来迟的太阳的光线像约会中故意布局的女子,所有这些,都觉得虚假而又做作。这些生命,是经过复制的,它们已经没有了气味,也没了留恋的理由。失了肥沃的跟基,还有那样生命是真实可信的?

才知道,村庄,它不像来来往往的爱情,此起彼伏的友谊,它就是亲情,抛不掉割不断,世上唯一的血肉相连。

可是在生命最起初,最年轻,最不懂得珍惜的时候,我已经选择了义无反顾地离开。许多年后在逐渐喧嚣、孤独、苍老的岁月中,开始怀想村庄的安谧和温暖,就像那盏昏暗的油灯,在寒冷的冬夜给夜行的我带来的感动和热泪,遥不可及却又无限迫近。

我在村庄以外的世界里,这是很悲哀的事实。

生命空洞而又毫无秩序,张慌失措地抓着一些旧时的记忆,却不是生命的全部。我已经老了,老到不再对任何人世间物质东西所打动。村庄,生命的起源,以为会一生依赖和拥有的精神财富,以为永远停在那里等待我回归的家园,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与我脱离了干系。

是我抛弃了村庄,还是村庄抛弃了我?

残阳依旧,岁月依旧,只有换了模样的我,站在白茫茫的旷野中,左右彷徨,无家可归。

共 4707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是一组有关村庄的剪影,作者用细腻的笔尖描写出自己心中的村庄,过去的,现在的;描写出自己对村庄的情感,过去的,现在的。诚然,过去的已经不可挽回地成为过去,现在的已经不可挽回地变成现实。时间把村庄变得熟悉又陌生,亲切又疏离。当最后的村庄印象被淡化,村庄的姿势变得模糊,村庄的远去是那样的无可奈何……就必须承认,时间改变了所有,但依然改变不了那种把村庄当成家的习惯,改变不了失去村庄的那种茫然无措,改变不了不知归属的那种黯然神伤。这篇文字中,始终伴随着淡淡的忧伤,这种对时光流逝的悲悯无以复加,也如人的老去,村庄的老去,还有记忆的老去,让我们都深陷这种情绪,久久不能自拔。泪流,却又欣喜。因为,总算拥有过那些曾经的美好,那曾经的美好会影响我们未来的路,其实就够了。佳作,流年欣赏并倾情推荐!【:平淡是真】 【江山部·精品推荐1 】

1楼文友:201 - 16:44:10 很多描写都很熟悉,跟作者一样的情感,现在也感觉很陌生。说不清楚看完此篇文章的感触,亦如你一样彷徨无措。

2楼文友:201 - 17: 8:42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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