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时代

偷吃时代，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生活中有许多事，不管是该忘记的还是不该忘记的，都会随着时空的交错，日月的轮转，或模糊了初始，或模糊了结局，甚至模糊了曾经漫长的过程，成为流年里一粒细小的微尘随风逝去。然而，却总会有那么一些时刻，不经意间看到一朵花的盛开，嗅到一缕草的清香，记忆的溪流就会渐渐地流淌开来，俯仰沉浮间仿佛打开一扇封闭已久的大门，越往深处走去越觉曲径通幽，花明柳暗，一切的美好就那么猝不及防匝天匝地的涌向心头。这，大概才算真正的记忆吧！

无论时光怎样消逝如飞，生活怎样兜兜转转，这些记忆总不会被时间冲淡擦净，比如：那些年我们的偷吃行为。其实，我们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大凡每个人都有过年少偷吃的经历，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我就有许多偷吃的故事。

在大集体年代，到处都在抓促生产，地里是广种薄收，口粮基本家家户户都不够吃，特别是春季，家家生活艰难，吃用紧张，为了接济，大部分乡亲，都是春天去农田里，拾荠荠菜、白蒿、蒲公英、小蒜，回来摘洗干净，菜刀切碎了，用面拌和均匀，蒸熟了，用熟清油一泼，以解燃眉之急，时间长了，日子泛常，就这些东西，慢慢的农田里也找不到了，人们便把目光投向了苜蓿。

苜蓿是是农业社的粮食”要等五、六月份快两尺高才割回去喂牲畜。自然有人看管，人是难以染口”的。怎么办？

也只有偷”放学后，我们一帮半大小子，冲村子的南山头，去一次要走好几里S”型山路，窄且陡，苜蓿地在山顶。偷苜蓿就讲个速度，在不放松警惕的情况下，动作要麻利，拾满草笼后，迅速撤离。当然这样的好机会不多，常常是在看苜蓿人的吼骂声中极不情愿地离开的。

那时，大家为了裹腹，常被人骂，且因饥而顾不得生气，毕竟偷来的苜蓿既是蔬菜又是粮食。可伴面条，可做疙瘩，可压菜饼，可汆熟凉调油泼，样样绿色环保，味道鲜美。

苜蓿，这是春天的偷。夏天来了，我们又在策划着下一个目标…

如果说偷苜蓿是为了充饥，那么偷杏可是为了解馋。

麦熟季节，杏儿黄了。那个年代的日子是清贫的，大人们的辛勤劳作，换回的工分和粮打细算开支后也所剩无几，没有富余的钱经常性的来满足我们这些小馋鬼。糖果和村里为数不多的成了和我同龄的很多小馋鬼的眼里的奢侈品，特别是那南山长着几棵杏树的老宅就成了我们的圣地。

长在路边地边的杏子从青青绿绿的时候就被骚扰，完全不顾杏子的酸涩，没有长熟就被人们津津有味的吃完。最后躲过劫难的别人家院里的杏子，就成了我们这些小馋鬼进攻的阵地了。

庭院里杏子一黄，就有大几岁的孩子开始联络解馋了。小点的孩子负责放风警戒，大一些高一些的孩子开始进攻，冒着剌坏裤裆划破手臂的危险翻越不高的土墙进入树下，会爬树的一两人像小猴子攀树而上，还有两三个在下面捡拾摘落得杏子。运气好时会很顺利的吃到那朝思暮想的美味，运气不好时不但拉裂了裤裆划破了手臂，还会被树上的马蜂蛰了脸…

但酸酸甜甜的杏子吃在嘴里缠绕在幸福的舌尖上，回味悠长。

杏子吃完了，此时西瓜成熟了！

那时，我看到公路边的西瓜皮，都要贪婪地看上老半天，蚊子把腿叮了好几个大包都没有感觉，可想而知那西瓜是多么地诱人。

瓜熟了，我们一个个挖空心思想偷一个来尝尝。

田野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蛐蛐的低声吟唱。我们几个趴在玉米地里，眼睛死死地盯着四爷的瓜棚。堂哥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割西瓜蔓的弯镰，头上的汗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说不清到底是天热还是心虚。

也许是别的西瓜太小的缘故吧，我们摸着摸着竟然摸到了瓜棚附近。四爷真不愧是四爷，不但种瓜有一套，看瓜也有一套。他竟然没有在瓜棚里睡觉，而是在瓜地里铺了一张凉席，酣然入睡。

我正在摸西瓜的小手猛然摸到一个带着刺儿、圆溜溜，而且个头不小的大西瓜。兴奋之中，我招手让堂哥拿起镰刀往下砍。也许是堂哥的手弄痒了四爷，他猛然睁开双眼，突然发现明晃晃的弯镰向他头上砍去，吓得他啊地大叫一声，快速向旁边的空地里滚去，堂哥的镰刀就此落空。

四爷的这一声尖叫吓得我们几个魂飞魄散，尤其是我竟然尿了一裤子。我们几个一看势头不妙，撒丫子都跑了个精光。

回家时，我看到四爷边给我父母学说经过，边摸自己中午刚剃的头，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好家伙，多亏我睡觉灵醒，要不然这一镰刀下去，非要了我的老命不可。可吓死我了！

听了四爷的诉说，隔壁的伯伯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我却被父亲蒲扇般的大手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那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年代。后来，我们还总结出一系列偷吃的经验教训，偷玉米、黄豆烧吃，尽量到离村子远点的地方，必须用干透的树枝，烧湿树枝会冒很大的青烟，容易被人发现。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村庄的北面的一片苹果园，对我们几个半大小子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苹果在黄土高原是稀罕之物。初秋，我和同村的两个小伙伴，去邻村看，走到半路上，我们一致研究决定，去苹果园摘点苹果再去。结果，心里越想越美，美的越想越慌。于是我们半路拐弯，来到了苹果园的南边。我们也清楚那个地方是整个果园的薄弱之处，一方面那是果园的相对死角，另一方面沟壑错落，地形复杂，便于善后逃逸。我们分头行动，时而匍匐前进，时而侧身猫行，一下子就钻到了苹果树下埋伏起来。那时候苹果不是很大，面对酸酸甜甜的诱惑，我们便肆无忌惮地摘了起来，啃着还有点青涩的苹果…

结果还是被发现了，那个看苹果园的愣头青端起土炮就搂了火，扑通一声巨响，了一片玉米，吓得我屁滚尿流。想跑，腿挪不动，被人家当场活捉。

瓜果梨枣，谁见谁咬。在当时社会，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即便被抓住了，顶厉害也就是挨一顿训斥，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偷吃是不光彩的事。按笠翁的省躬罪己的方法，原属隐情，是应该别书隐射之语，而不露其祥”留存二三分薄面，用作退一步”来劝诫自己的。

这几年在远离家乡的地方，偶尔也敢人模狗样一下，但一回到家乡，马上把尾巴夹紧，生怕一翘尾巴引起乡亲们的反感，把我小时候那些丑事抖搂出来。这也进一步印证了当年管仲说的那句至理名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田文华，男，庄浪万泉人，曾毕业于原南京政治学院系，现供职于某省直机关，业余时间笔耕不辍，自娱自乐，有百余篇小说、散文等在《人民文学》《十月》等报刊发表，部分作品被收编入《读者》《神州魂》等书籍，先后发表作品千余篇，出版书籍2部，多次获各类、文学奖。

本文相关词条概念解析：

偷吃

《偷吃》是菜馍双全发表在起点的络小说。

苜蓿

苜蓿是苜蓿属（Medicago）植物的通称，俗称“三叶草”（三叶草亦可称其他车轴草族植物），多年生开花植物，其中最著名的是作为牧草的紫花苜蓿（Medicagosativa），是牲畜饲料。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三出羽状复叶，小叶小，有小齿，叶脉伸入齿端；托叶与叶柄合生；花小，组成腋生的短总状花序或头状花序；萼齿近相等；花冠黄色或紫，旗瓣倒卵形或长圆形，基部渐狭，近无柄，龙骨瓣钝，比翼瓣短；雄蕊10，二体（9+1）；子房有胚珠多数，花柱短，扁或锥状；荚果旋卷，常呈贝壳状或弯镰状，不开裂，平滑或有刺，有种子1至数颗。可作为食物，将其在热水中焯过，凉拌即可，味道极佳。本属多系重要的饲料植物，世界各地广泛引种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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