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结婚饺子小说
文章来源:丹阳文学网 | 2019-09-01
摘要:斜阳再一次染遍山林,小桥流水人家,这岸,那岸。 裸的金钱婚姻,买单了兰儿一生的幸福。印下酸菜猪肉馅的饺子,那响彻心底的疼,灼伤了相爱中的俩个人。兰儿和柱子,在贫穷的乡村,这种相爱的人不能到一起的伤痕,也许一辈子不会愈合。 回眸处,那一顿醒在记忆深处的饺子,让彼此回味万年。 麻婆决定将兰儿嫁给乡里,冯乡长儿子三虎时,兰儿躲进清水河畔的芦苇荡,好一顿哭。兰儿在这个乡村早有了心上人,两家隔着两堵墙的距离,他在院子里打一声口哨,兰儿在自己家猪圈喂猪,就听得一清二楚。那个叫柱子的后生,长着一双大眼睛,说话的声音富有磁性,兰儿说他的声音像极了电视里的周润发,对,就是上海滩里的那个许文强。兰儿和柱子在一起时,他们在清水河畔,席地坐在软软的草坪上,背靠着背,仰望着蓝盈盈的天空,计划着等他们结婚了,就在清水河上,养好多好多的鸭子,还有大鹅,让他们生蛋,蛋再生他们的后代,这样年复一年,然后把这里作为鸭鹅饲养基地,赚很多很多的钱,买房子买车生儿育女……。
大柱心灵手巧,他会吹笛子,他家那根长笛,是他爷爷留下来的,田地里的活路干完了,他就与兰儿坐在清水河畔,悠悠的吹笛子,笛声婉转,如柱子那颗盛满爱的心灵。他在春天,捏起一枚芦苇叶片,放在嘴边吹起动听的歌子。那醒在记忆深处的一幕幕往事,令兰儿不堪回眸。兄弟姐妹九个的大家庭,兰儿的爹无法把第五个女儿,兰儿送进学堂。看着哥哥姐姐背着妈做的布书包上学去,兰儿将四只奶羊拴在芦苇荡旁,呆呆的瞅着,半山坡上那所小学校,静静的清水河映着她潸然而下的泪光。小小的丫头蜷缩着身子,心儿却在哥哥姐姐们的学堂徜徉。每一天,兰儿只能对着四只奶羊说话,幻想明天的时光,听哥哥在夜晚的月亮地,给她讲的灰姑娘。她一次次被灰姑娘的故事,黯然神伤。
最使兰儿开心的事,就是柱子会在黄昏缀满酡红霞辉的小路上,灿烂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朝兰儿走来。两个人默默地相互偎依着,柱儿把学校的趣闻说给兰儿听,那是兰儿最幸福的守望。奶羊在坝上悠闲的吃草,水墨的暮色围绕着山岗。兰儿时常在想,如果麻婆让我读书,我一定会飞出大山,寻找我梦想的天堂。兰儿不喜欢叫麻婆妈妈,麻婆看不上她,兰儿是腊月生的,麻婆本想再要个带把的,一落地,又是个饭瓢子!生下兰儿,麻婆的 就闹火疮,兰儿一点母乳没吃上,全靠这几只奶羊,给她活下来的机会。麻婆在兰儿五岁上,就叫兰儿学纺线,家里那辆纺车,好像就是为兰儿准备的。因为个子小,兰儿必须骑在纺车木架上,将茧帽往梭子上一拉,细细的茧线,流水般缠来。兰儿要在夜里,纺到十点,哥哥姐姐不会陪她玩,柱子晚上不能来。兰儿是孤独的,孤独的兰儿在眼睁睁看着几个姐姐哥哥考上好学校,自己却在岁月深处,手拈着孤独,望断天涯路,仿佛暗夜里悄悄盛开的夜来香。
家里虽然人口多,可兰儿爹因是木匠,手艺人在那荒年日月,很吃香。但吃饭时,兰儿从捞不着上桌子,麻婆总要在兰儿的哥哥姐姐们吃完后,才轮到她吃。吃的是高粱米饭锅巴,纯米饭都叫哥哥姐姐们吃光了,只剩下薄薄的锅巴。兰儿拿过一只碗,将锅巴轻轻用铲子刮进碗里,然后细嚼慢咽,她不忍心一下子吃完,这些锅巴是希望,是兰儿活下去的支撑,所以,兰儿要好好的享受它。但是,她的弟弟小六子走过来,说:“兰儿姐,锅巴好吃吗?”兰儿停下嚼咬的嘴巴,“六子,你想吃吗?你没吃饱吗?”小六子手指头抠在嘴内,“兰儿姐,我尝尝吧,刚才吃的是高粱饭,不是锅巴。”兰儿就将剩下的一团锅巴倒在小六子的碗里。兰儿埋着头,那点可怜的炒白菜,就留下几只菜叶子,飘在碗上。兰儿的眼泪合着那汤汤水水,一起咽下了肚。小六子在一边吃他的锅巴,兰儿的心情只有星星知道。站在纺车旁,就着清洌洌的白菜汤,吃的有滋有味,真的是太饿了。
一天要放饱四只奶羊,割一大捆青草喂猪,还要在晚饭后纺一穗子线。这是麻婆安排的,麻婆说:“兰儿要是不完成我吩咐你的活儿,就别想吃饭!我的高粱米饭是辛辛苦苦春夏秋收弄回仓里的。你不干活,房梁上掉不下馅饼。你哥哥姐姐还有读书识字,你大姐二姐已经在生产队挣工分呢!”兰儿本想争辩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吞进肚里了。兰儿明白,自己就是麻婆多余的一只讨饭狗。有时候,兰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后娘养的。哥哥姐姐们对她倒是还过得去。兰儿曾问过哥哥姐姐们,自己是不是麻婆捡来的野孩子,哥哥姐姐们说:“不是吧,只是你长得丑,麻婆看不上。”兰儿就哭了。
爱美的兰儿就一直对着清水河,映着那张瓜子脸,愣神。兰儿并不丑,至少柱子说她漂亮。和哥哥姐姐们还有柱子,偶尔玩游戏,柱子总当她的新郎。兰儿就有个小小的渴望,长大了,嫁给柱子。柱子对她好,柱子上树掏鸟蛋,给兰儿吃;下清水河摸鱼,在岸畔架一笼火,烧着吃。兰儿喜欢吃烤红薯,柱子就去生产队大田里偷几根。怕被人看见,钻进芦苇荡里烧火烤,有一次给生产队长黄猴子逮住了,这还了得,黄猴子要扣兰儿家的工分儿,那是两个姐姐在生产队挣钱,要是给麻婆知道了,非扒了兰儿的皮。柱儿苦苦哀求黄猴子说:“要扣你就扣我们家的吧!红薯是我偷得,不该兰儿的事。”黄猴子用食指和大拇指弹了柱子的额头,说:“你小子,真想不到哈?小布丁点的就想讨媳妇,哈哈哈……好吧,看在你想当新郎的份上,我放兰儿丫头一码,不过,嘿嘿,柱子,我可丑话说在先,要是下回给我抓住了,我非让你把你姐姐大碗花弄来陪我睡觉。”柱子的脸就红的像刚从集口割回的红绸布,拽起兰儿的手就跑。那次,因为柱儿替兰儿挡了一驾,被柱子爹揍得鼻青脸肿。柱子爹将山里割得藤条蘸着冷水,扒光了柱子的裤子,他说:“别打碎了裤子,你小子,乖乖把裤子脱了!”柱子不得不脱,为了兰儿,挨打就挨打吧,反正,柱子的心甜丝丝的。柱子爹能不发火吗?那个黄猴子腰后别驴弦子——一时一个转转,变卦了,傍黑就去找了柱子的爹娘。几天的工分没影了,一家人就指望着工分过年时添置点衣服米面的。一个工分儿二角钱啊!这个败家子。你说,柱子爹能手下留情吗?那屁股蛋被藤条抽的肿胀成发酵馒头,好几天不敢靠炕沿,疼得呲牙咧嘴,柱子他妈难受得直落泪,用烧酒给柱子洗肿胀的地方,每洗一下,柱子就大叫一声,“哎吗,疼死我了!”他妈说:“以后别做傻事了,你爹也太狠心里,也下得了手。”“妈,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兰儿给她爹妈打啊!妈……我长大了一定娶她回家,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唉!再说吧,柱子,咱的家境你不是不清楚,怕就怕麻婆不答应……”
柱子读完小学也下来了,这样他就有时间,和兰儿说话。一起看天上云卷云舒,闻着山间野花的香气,心已经长了翅膀,飞上蓝蓝的天。这是兰儿过的幸福时光。因为有柱子,在兰儿的心里,柱子就是她的太阳。饮着山中溪水,饱尝着粗洌洌的山野风的兰儿,十几年后,出落得亭亭玉立,如山中的百荷。这时候的乡村,发生了变化。土地成了农民自己的田,新经济的崛起,是乡村旧貌换新颜。兰儿的哥哥姐姐,仿佛巢里的鸟儿,纷纷飞出老家,在另一片天空画出生存的航行,兰儿就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力。与生命中静静等待的柱子,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尽早的和兰儿成亲,很想吃他们的结婚饺子。
在乡村流行着一个习俗,新婚男女,在洞房花烛夜,新人上床前,要吃小圆宝大的纯猪肉馅饺子。一次必包九十九个,预示着天长地久。柱子从小就喜欢凑到娶媳妇的人家,趴在门缝朝里望,乡村的人们是好客的,又逢是喜事,所以,都不会吝啬。柱子讨的饺子自然欢喜的吃,梦想着和兰儿,那一天快点到来。为了学手艺,将来养活兰儿,柱子去了城里。学会了瓦工,异乡的梦里全是兰儿的身影。
已经干不动木活的兰儿爹,除了侍弄几亩田地,就割了秋天的芦苇,手编各种小筐,到市口卖,赚个年吃年用。兰儿爹做梦没想到,冯乡长的儿子三虎,会相中了兰儿。一乡之长的儿子,看上咱平头百姓,自然是我们的荣幸。而且,山野村夫,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冯乡长在当地很富有,三层小洋楼高高挺拔在村子里面,与那些草苫房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家养的狼狗,顿顿吃着村子里德晨大哥送来的肉鸡,德晨大哥有一座鸡场,不给乡长打理好了,他的养鸡场就别想办下去。所以,他不得不将那些半死不拉活的给乡长喂狗!自己的老婆孩子,连个鸡毛都舍不得拔。兰儿爹自然高兴这门亲事,冯乡长在兰儿爹面前许诺过,“我说,张老大啊!只要兰儿肯嫁到冯家,我不仅给兰儿找个好工作,你的几个娃子我都会给他们安排下去。乡里有的是招工的场所,那就看你们家会不会来事了!还有可以给你们家一匹马,几块肥沃的土地,这是农民,多少农民做梦都想要的好事啊!你好好琢磨琢磨哈!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兰儿的爹,当即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中中!有你冯乡长在,我们家那可是攀上了皇亲国戚了,嘿嘿……冯乡长,庄户人家,讲究的是实惠,您看……”没等兰儿的爹说完,冯乡长那头一个打过去,兰儿的三姐先被冯乡长安排到乡中学食堂做饭。一个月五百块钱工资,管吃管住!
兰儿的命运自己说了不算,麻婆说:“你是父母所生,你的命是在我们手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麻婆说这些时,眼皮都没抬,好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话。
不久,冯乡长和三虎亲自开着辆轿车,送来一万元彩礼。兰儿的爹妈,盛情难却。不是盛情难却,而是这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似的。兰儿的爹将一沓沓钱放在家里的那口红柜上,不住的用结满老茧的手抚摸着,喃喃自语说:“这么多票子,奶奶的,让我现在睡死在上面也心甘了!”冯乡长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亲家啊!以后咱们是亲戚了哈,到外面,公众场合,千万别跟我们掉价哈!丢脸不是?好像八百年没见到钱似的,哈哈哈……”三虎的眼睛一直盯着在一旁端水倒茶的兰儿不放。那目光仿佛要把兰儿吞进肺里!兰儿心急如焚,柱子也不在跟前。联系不上柱子,兰儿六神无主。
当柱子急匆匆赶回乡村,就听到了心上兰儿已另有所属。大青山,在柱儿撕心裂肺的嚎啕声中,震颤而疼痛。
兰儿与三虎结婚的头一天,柱子来到兰儿家。柱子说:“兰儿我只想要你一句话,你多年前答应我的,结婚那晚的饺子,我还能不能吃上?”面前的柱子,脸变黑了,个子也高了很多,浓密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灰色夹克衫里是一副多么结实的肩膀啊!兰儿红肿着眼睛,“会的,只是兰儿负了你,不是从前的兰儿,她负了你……”
大婚头一日,作为女方也同样要包饺子,柱子在那个晚上,吃了兰儿包的饺子,酸菜猪肉馅的,皮薄馅多,但是柱子却吃不出啥味道。
斜阳再一次染遍山林,小桥流水人家,这岸,那岸。 裸的金钱婚姻,买单了兰儿一生的幸福。印下酸菜猪肉馅的饺子,那响彻心底的疼,灼伤了相爱中的俩个人。兰儿和柱子,在贫穷的乡村,这种相爱的人不能到一起的伤痕,也许一辈子不会愈合。
回眸处,那一顿醒在记忆深处的饺子,让彼此回味万年。
共 4164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拜读这篇情感滚烫的文字,仿佛迎面遇上一支悄然绽放的玫瑰,安静恬然却摄人心魄,叫人不禁想到要层层盘剥这文字的香馨和丰韵。麻婆一心想再要个儿子,可事与愿违偏偏又生下个女孩子兰儿。为此麻婆就偏爱哥哥姐姐而一直不喜欢兰儿,哥姐们都上学读书可兰儿就没有上学的机会,并且小小年纪就喂猪割草,纺线放羊。吃得是锅巴穿得是旧衣。兰儿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麻婆亲生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兰儿也渐渐地长大成人,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兰兰暗自恋上了一墙之隔的本村后生柱子,他们俩背靠背坐在柔绵的清水河畔的芳草地上,亲密无间谈情说爱,对未来有着甜蜜的憧憬,勾画着婚后美好的蓝图。柱子也为了以后给兰儿更多的幸福,去了城里学习瓦工手艺。可谁知兰儿被冯乡长的儿子三虎相中,这正融合了兰儿父母的意愿,一乡之长的儿子要与平头百姓攀亲,那是荣幸是高攀了,真是喜出望外收受了厚礼。兰儿爹看着厚厚一沓沓的钱,满是皱纹的脸上乐开了花。兰儿为这桩父母包办的婚约伤心不已,躲进清水河畔的芦苇荡,好一顿哭。当柱子急匆匆赶回家,听到了心上人兰儿已另有所属时,大青山在柱子撕心裂肺的嚎啕声中,震颤而疼痛。在当地流行着一个婚俗习惯,新婚男女洞房花烛之夜,要吃九十九个小元宝饺子,预示着天长地久。兰儿大婚的头一天,柱子吃到了兰儿包的饺子,虽馅多皮薄,可柱子却嘴嚼无味伤心不已。这对相亲相爱的青年男女却被金钱活活拆散,买断了兰儿一生的幸福。令人扼腕叹息的同时,不仅让我们深思......推荐共赏!【:yangxuemei】【江山部精品推荐01 101125】
1楼文友:201 - 18:12:52 问候作者,写作辛苦且愉快着!
2楼文友:201 - 18:28: 0 品赏这样的文字是一种享受!不觉让我感叹:作者的文笔怎一个 好 字了得!文笔的老道,流畅的抒写,清晰明了的脉搏,令人伤感的爱情故事和情节,浓郁的乡土气息,无不在我的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欣赏这样的文字,就是在品赏作者的情怀和姿态,字里行间如珠贝般晶莹润泽,散发着柔和悦目的清辉。就像一枝清芬洁白的玫瑰,藏在这精美的文字里,散发着幽香。
楼文友:201 - 18: 0:55 感谢作者奉送这样美好的文字给读者品赏!杨柳因您的文字而精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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