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几年的塔元街不像个街

摘要：一九三几年的塔元街不像个街，就一条街道，狗扯羊肠子扯了半里路，旁边就是一棵歪脖子大榔树，大得乌黑乌黑一片，罩着半亩地。街道上，有卖豆腐的，有卖萝卜白菜洋芋的，有卖篮子背篓竹筐的；也有卖肉的，扯着个大嗓门儿喊：“肉啦，精肉啦——”声音又破又长，吼亮了半条街。 然后，我爷就上街了。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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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几年的塔元街不像个街，就一条街道，狗扯羊肠子扯了半里路，旁边就是一棵歪脖子大榔树，大得乌黑乌黑一片，罩着半亩地。街道上，有卖豆腐的，有卖萝卜白菜洋芋的，有卖篮子背篓竹筐的；也有卖肉的，扯着个大嗓门儿喊：“肉啦，精肉啦——”声音又破又长，吼亮了半条街。

然后，我爷就上街了。

我爷是在吃了两块锅盔三碗汤后，才慢腾腾上街的。我爷上街时步子不紧不慢，一件白竹布长衫，一条黑裤，手上提着一柄刀。

在塔元街，整整一条街，没人可以随便拿刀，除了王屠户，另外一个就是我爷。王屠户以屠刀为生，不拿刀，他干嘛吃嘛啊。我爷却不是，我爷拿刀是因为我爷有拿刀的资格，我爷拿刀，塔元街人服，看了顺眼，都点着头道：“二爷，练刀呐。”

我爷笑着点头，有时高兴了，会摆几个姿势，刀玩得风车一样呼呼直转。塔元街半条街人都扯长脖子看景致，一个个张大了嘴，看完了，还鼓掌叫好：“好啊，二爷，再来几招。”我爷笑笑，一声不吭，收起刀，脸不变色心不跳，一抱拳走了。

我爷的刀，就在一次转街时发了利市见了血，刀光一闪，一根手指落下，在地上还活物一样弹了弹，被一只狗见了，跑过去一口叼着，一撒腿跑了，没了影子。

这手指，是塔元街街痞周行的。

当然，后来的塔元街人说，狗日的周行该着么，谁让他作孽哩？谁让他作孽时恰好遇着朱二爷么？他狗日的红嘴白牙愣说人家那个要饭女娃柳叶儿偷了他的包子。那女娃眼泪汪汪地说：“大哥，不给吃的就不给，咋的还讹诈人哪？”周行白着眼睛说你偷了，明明偷了，我看见的。塔元街人都说没有啊，那女娃竹篮是空的么她咋会偷？

周行豹子一样的眼睛一瞪，望着大家道，我说偷了就偷了。

女娃可怜巴巴地说：“大哥，我就是偷了也没地方放啊。”

塔元街人都说是啊，没地方放么。

周行笑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阴仄仄瞥了一眼大家，然后指着女孩的胸脯说：“那两个包子明明藏在那儿，你们驴日的眼睛被球砸瞎了看不清，你们张个啥嘴说个啥话？”说着，眼睛一翻亮得像刀子，把我们整个塔元街人吓得打个冷浸缩着脖子，一个个蔫了不敢说话了。

旁边有几只狗在叫着，在狗撵仗呢，在争风吃醋哩，为一只小母狗大打出手醋意冲天。周行眼一红，对着那群狗吼道：“我说不许张嘴你聋了啊？爷的话放屁啊？”随手拿过旁边一个卖豆腐的刀子，回身一刀，一只狗头飞了起来，在空中还“汪”地叫了一声，落在地上滚了老远，溅了一地的血雨。那几只活着的狗吓得骨软筋酥撒腿就跑，那只刚才还得意洋洋发着骚烟视媚行的小母狗吓得夹不住尿，沙沙沙一边跑一边流。立时，整个街道笼罩着一般腥味，还有狗尿骚。

我们塔元街人立时吓傻了眼，有的舌头吐得比狗的还长，缩不回来。

就在我们塔元街人闭上嘴准备后退，准备回家给被吓坏的小孩叫魂时，只听得周行一声鬼叫：“呀！”大家又吓一跳，心说驴日的你故意在吓人嘛，我们不管闲事了，我们回家么还不行，你还鬼叫个啥？也有胆大走的慢的看清了，是我爷来了。我爷也没说话，站在那儿，右手只一晃，一道白光一闪，就有一个东西从周行右手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地上，还跳了一下，一只还没跑远的狗不知死活一个箭扑冲上去，一口叼了就跑。

这个人看清了，那是一截手指。

这时，周行手里的豆腐刀才“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溜儿阳光，睁大眼睛望着已经不见了影子的手指，还有不断涌出的血鬼哭狼嚎起来：“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哎哟我的手指。”

大家都长吁一口气：“嘘——”但迅即都跑了，就像是一群见到人的偷食麻雀一样，呼一下飞了，回到各自的屋檐下，可又不死心，悄悄伸出头向街心望着，贼一样。

半里道的塔元街街心上，这一会儿空落落的，街道到处扔着杂物，有布袋有担子有葱有蒜有没卖的豆腐有破鞋烂袜子。还有一担粪桶，但就是没人挑，粪泼了一地，臭气和狗尿骚混杂在一起，罩住了半天街。

也不是全没人，至少有三个，一个是周行，一个是我爷，另一个是吓傻了的叫化女子。

我爷指着地下那颗狗头恶狠狠地问：“是谁砍的？”当然没人说是谁砍的，包括周行在内。我爷的目光很凌厉，像刀子一样，从街那头扫到街这头又从街这头扫到街那头，然后，缩成一点，集中在周行身上说，“是你杀的啊？”

周行缩着腰点点头，捏着手指说：“杀只野狗嘛。”

“呸——”我爷很响很响地吐一口唾沫，唾沫星子准确无误地溅在周行的脸上，可周行屁也不敢放一个，站在那儿。“野狗？你驴日的才是野狗呢，那是我娘喂的，跑出来了，是野狗嘛啊？”我爷大声呵斥，像呵斥一个小偷罪犯一样。

周行额头出汗了，声音也软了，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说：“二爷，那是野狗啊，我咋不知道是你的哩？”

我爷用手指弹了一下刀，“当”一声响，吓得周行一惊。我爷说：“咋的，我喂狗要向你申请啊，你算老几？”然后，我爷把刀子架在周行脖子上，斜放着，轻轻磨了两下——我爷把周行的脖子当了磨刀石呢。周行一泡热尿终于憋不住流了出来，身子一颤一颤的，裤裆湿透了，脚下也流出一摊黄亮亮的水。一边流周行一边道：“二爷，我我不知道啊，求你看看在我舅舅脸上放了我吧。”

我爷不看，更不放。我爷说：“现在两条路随你走，要么砍下你的狗头给我的狗赔命，要么拿二十块大洋来。”

周行一听，没命地喊：“大洋大洋，二爷，我拿大洋啊。”不一会儿让人把大洋拿来了。我爷拿了大洋一数，整整一摞二十块，哼了一声，拿起一块吹了口气，嗡一响，叮叮当当放在那个女孩的篮子里道，“走吧，出门在外要硬气，不然狗会咬人的。”

那女孩愣愣地站在那儿，愣愣地望着我爷，突然直愣愣地跪下道：“柳叶儿谢过——”

她没说完话——当然没说完，因为，我爷已经走了，提着他的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光，一步一步走了，从街心一直走向塔元街的另一边。

周行擦擦额头的汗，一转眼也不见了。

大家都跑出来，整条塔元街顿时又如煮开的水，高声叫着卖豆腐啦——，精肉一斤——但是，大家心里都沉甸甸地坠着一个秤砣，重看呢。

大家想轻松啊，可轻松不了嘛，放着谁谁也轻松不了嘛：爷啊，那剁的不是别人，剁的是周行的手指。周行倒不可怕，他一刀敢剁了狗头也不可怕嘛，整个塔元街也不是他一刀就能剁下颗狗头，还有王屠户也行。王屠户的刀一划就活剥了狗皮呢，大家不怕嘛，他不过是屠狗嘛。

大家是怕周行的舅舅，尤其害怕周行舅舅的儿子嘛。

周行的舅舅是冯子璋冯老太爷啊，冯老太爷的儿子冯显光是保安团团长啊，一跺脚，地皮都发抖的主。

冯显光虽在县城，但冯太爷咳嗽一声，整个塔元街都要感冒流鼻涕，都要浑身乱颤打摆子。现在，冯太爷的外甥被人欺负了，被朱二爷一刀剁下一根手指，大家料定，朱二爷完了，这次惨了，惨定了。

大家很着急，也很害怕，更很担心。

时间，在大家的惶恐不安中，一天一天挨过去，那个慢噢，把我们塔元街人憋死了，快憋出病了。大家又渴望又害怕，渴望的是事情赶紧到来，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嘛。可是大家又害怕，怕事情来得很猛很厉害，来得不可收拾，大家招架不住。

一直，半个月过去，整个塔元街都风平浪静，好像没发生啥事一样。

看来，冯太爷怂了，冯太爷不是冯太爷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更何况，朱二爷朱昌寅也不是好惹的主啊，那刀光只一闪，周行的手指就飞了，就划一道弧线落在地上了，那要是闪到谁的脖子上，那还了得？

我们塔元街人暗暗观察着，观察事情的发展，观察的结果，得出冯太爷怂了。还有一条就是，这以后，每天没事时，朱二爷会提着刀从塔元街走一遍，不快不慢，一遍走下来恰好一顿饭时间。

塔元街从此更风平浪静了，平静如一潭水，荡漾不起一丝涟漪。

但是，更细心的塔元街人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开始是一个人观察到的，接着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条塔元街：塔元街多了一个人。

哪一个嘛？有人问。

那个叫柳叶儿的叫化女哩。有人回答。

大家都“哦”了一声，望出去，就看到柳叶儿提着一只竹篮，走过街道，不是去讨饭，是去洗衣服。柳叶儿穿着花褂子蓝裤子方口布鞋，甩着一条黝黑的大辫子下了街河。一街后生的眼光灯光一样“唰”一声打过去，亮堂堂的。

“噢！”

大家伙都张了嘴，只噢了一声，互相看看，都低了头，喉结“咕唧咕唧”动了几下。那一晚回去，一个个把老婆做得嗷儿嗷儿狗一样叫，吐着舌头。做好了，吐一口浊气骂一声，朱昌寅这驴日的，美的你。

大家生气呢，不舒服着呢。

2

我爷那天一刀让周行流了尿，感到很悦意很兴奋，有点景阳岗打虎的样子，一路轻飘飘回了家，在院子里嘿嘿哈哈练了一趟刀，吃了午饭，然后又吃了晚饭，然后天就黑了。

我爷到我太房里请了安，就回房睡了。

第二天一早，仆人刘根开门，门闩一抽门一开，“咕咚”一声一个人滚进来，吓得刘根“啊”一声叫。那人站起来了，揉着眼睛说：“大叔，没——没吓着你吧？”

刘根想，没吓着，魂没吓丢。不过嘴上客套：“大姑娘，没摔着吧？”

那女娃摇摇头，揉着脑袋。刘根想，得，是个要饭的，昨夜大概没地方睡，就卧在大门外门墩上眯着。唉，人哪——刘根长叹一声进去了，不一会儿拿了个蒸馍出来递给女娃，那女娃张开嘴呱叽呱叽几口吃光了，还打嗝，咯儿，咯儿——鸡叫鸣一般。

刘根又进去拿了个蒸馍，还有一碗粥，心说，没有粥，这女娃没饿死反而噎死了。

女孩吃第二个蒸馍时，就精细起来，细嚼慢咽有些斯文样子了。我太起来了，走到堂屋，看到那女娃，点点头，也叹一口气，哎——回屋去拿了两块铜板子给了女娃。女娃蒸馍吃完了，喝了一碗冷粥，却不要钱。

我老太一双小眼睛睁大了，从胖胖的脸上努出来，电灯泡一样。

刘根揉揉眼角还粘着眼屎的双眼，望着女娃。

那女娃问：“这是朱府吗？”看刘根点点头，就“咚”一声跪下呯呯地磕头，磕得我太手忙脚乱扔了拐棍去拉，可女孩就是不起来。女孩说自己想留在这儿，如果不答应自己就不起来。

我太说：“娃啊，我们不要人啊。”

女娃忙说：“朱二爷如果不收我，我就去死。”

我太糊涂了，只是糊涂了一会儿就明白了，一定是自己儿子朱昌寅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害了人家女娃，人家找上门来，才说出这样的话。我太说这还得了，叫朱昌寅。刘根忙出去了，不一会儿我爷就来了，我爷刚走到我太眼前还没说话，我太的拐棍就打了过来。我太拐棍来得快，我爷又毫不防备，“呱唧”一声脑门像敲鼓一样来了一下。我爷揉着头道：“娘，你啥都不说干嘛就打我嘛，我做了啥坏事？”

我太又举起拐棍，说：“你还睁着眼睛说白话，人家女娃都找上门了，你咋糟害人家的？”

我爷这才注意到面前站着的柳叶儿，我爷说我救了你你咋的还告我的状啊，狼心狗肺的。一边说一边揉着头，白了那女娃一眼。我太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我太说不是那回事啊，我的傻儿子你咋不早说？

我爷说你老人家给时间让我说了吗，咋的还怪我？

我太回过头，说这女娃你倒是说清啊，咋的又死又活的是咋回事嘛？柳叶儿就把自己在街上要饭遇到周行咋的耍痞子要占自己便宜，我爷咋的一刀把周行的手指剁了，又咋样的让对方拿了二十块银元的事说了。

我太说：“就这些？”

柳叶儿说：“就这些。”

我太问：“后来呢？”

柳叶儿说：“二爷走了。”

我太眨巴着眼睛又问：“再后来呢？”

柳叶儿说：“我就找来了，你们关了门，我就靠着门睡了。”

我太一听举起拐杖又向我爷打去，我爷这次有防备，忙一闪身，我太的拐棍落空了。我爷顺手一牵空手夺白刃抓住了我太的拐棍。我太说反了天了，你娃反了天了。我爷说娘你打我也有个由头啊，做好事也打做坏事也打，我的头成你老人家念经敲的木鱼了。

我太哼了一声，说你是做好事啊？你那是把人家娃往死里害啊。

我爷愣住了，望着我太，刘根和柳叶儿都睁着眼望着我太。我太抽回拐棍在地上狠狠一戳，说我爷，混小子啊你咋就不长脑子啊，人家女娃就是让周行那下流小子捏一下也不折啥啊，你充啥好汉去出气啊？救了人家，把人家女娃丢下就走，如果再撞到那个坏小子，就不是捏一把的事了。

我爷不说话了，我爷有个特点，如果占理嘴硬的像鱼霸一样；如果错了，立马低了头泄了气干瘪得像个茄子。

这会儿，我爷就是一个干瘪的茄子，丝毫不带水汽。

柳叶儿听了，也张狂起来，跟着指责我爷，是哩，一个愣头青嘛。

我爷怕我太不敢说话，可我爷不怕柳叶儿啊，所以一肚子气喷出来，我爷说好心做了驴肝肺，噢，你就那样喜欢别人捏啊，早知道那样的，就让周行去找他的包子好了。

共 5050 字 11 页 ... 转到页 【编者按】【刀锋所指】是一篇令人荡气回肠的中篇小说。小说描写的是黄店县塔元街朱家兄弟——老大朱昌庆、老二朱昌寅、老三朱昌文的传奇故事。朱昌庆是县保安团副团长，为争夺团长宝座，他与团长冯显光明争暗斗；朱昌寅刀法出众，侠肝义胆，一天在塔元街上路见不平，从冯显光的表弟周行手里救出了乞丐女柳叶儿。柳叶儿投奔朱家成了朱家养女。由此进一步得罪了冯家，朱家遭到冯家部队保卫，匆忙逃出，在逃跑路上，朱母被打死……朱昌庆与冯显光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在一次保安团内部火拼后，失败的朱家兄弟被迫逃到了天柱山落草为寇，树起了“天柱山独立军”的旗号，专与冯显光作对。之后，东洋鬼子入侵黄店县，无恶不作，朱家老三朱昌文却成了汉奸。共同的敌人唤起了朱家二兄弟和冯显光的民族情绪，于是拼弃前嫌，伙同八路军“郧山游击队”联合起来，共同抗日，完成了“盐坪伏击战”、“郧山保卫战”等著名战役，消灭了大量日军，“天柱山独立军”也日渐壮大，名声显赫。最后一心抗日的朱家兄弟接受了国军 招安 ，被改编成了国民革命军正规队伍。之后，又参与了黄店保卫战等著名战役。朱昌庆、朱昌寅作战勇敢，屡建战功，成为当地一代豪杰……小说运用第一人称讲述的方式，故事显得真实动人，七十多年前的故事似乎就发生在读者眼前。小说人物刻划十分成功，主人公有血有肉，形象生动鲜活，心理描写细腻，特别是老大朱昌庆离开天柱山时那段心理刻划以及挽救三弟朱昌文几段情节描写相当成功，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除主要人物外，柳叶儿、王屠户、王老好、张结巴、冯显光等次要人物也个个活灵活现，都在读者心里活了起来。再者，语言运用极富特色，一是使用部分方言和俗语，使作品富有浓厚的地方色彩；二是大量的比喻运用形象逼真，喻体与题材和内容相关，带有浓郁的“山”性味和“泥土”味，如“塔元街不像个街，就一条街道，狗扯羊肠子扯了半里路”……等等，起到了特殊效果……由于此，本篇小说尽管篇幅较长，但语言秀美，情节诱人，人物鲜活，对读者很有吸引力。隆重推荐，以求共赏。感谢作者赐稿山水！【山水神韵：君之竹】【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7: 1:59 感谢余显斌老师赐予山水社团一篇如此优秀的中篇小说。由于时间匆忙，水平有限，对作品理解可能十分肤浅，编按也不一定准确到位，希望余老师谅解。望常顾山水，多多赐稿。祝冬安！

2楼文友： 21:08:17 感谢君之竹先生的精彩按语，此篇作为我入驻山水的第一篇小说，旨在与文友们切磋、沟通！问好山水文友们！

楼文友： 21:12:2 余老师的此篇力作待我静下心来拜读。欢迎老师入驻山水神韵社团，祝福在山水快乐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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