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章完成了从大人物到小人物的蜕变

文章来源:丹阳文学网  |  2020-02-12

在曹村,曹章完成了从大人物到小人物的蜕变,完成了从唯物主义到唯心主义的蜕变,走完了他既漫长又短暂的人生旅程,最后十分满足地躺在祖宗占据的那块土地上。

一、荣归故里
1949年6月,中共中央成立了平津卫戍司令部,曹章所在的部队随即由过去的对敌厮杀变成了担任了京城警卫、守备等职务。因为部队的作战性质变了,要求战士们有一定的文化水平。曹章不识字,体型也不佳,所以在京待了二年后,就转业回到了地方,上级要求地方政府妥善安排。
1951年初冬,曹章站在了靠水镇人民公社办公室里。虽然没有了帽徽领章,虽然两腿弯曲,一身戎装的他再加上京城卫戍部队的头衔,特别是曹章随身携带的一套马列著作令人民公社的当权派刮目相看,立即安排曹章担任曹村小学教师。
办完公事回到家里时,已近中午。当曹章踏进自家大门时,年迈的父母亲和两个妹妹就迎了上来。是啊,毕竟是一别九年啊,那可是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是一个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随时丢了的年代,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又回到了家,全家人能不激动吗?
“别哭,别哭,要坚强些,革命者流血不流泪。”曹章用在卫戍部队学的普通话安慰着哭成一团的全家人,不过普通话说得不标准,明显地带着土腥气。
“不哭、不哭,娘是高兴来,和你一起出去的曹路和曹胡都没有活着回来,娘是高兴来,枝、叶,别哭,你哥回来就好,就好。叫哥。”娘哽咽着抹着眼泪对两个女儿说。
“哪个是枝,哪个是叶?来,握握手。”还是带着土腥气。

二、新的生活
卫戍部队的特殊性质和要求,迅速地改变了在战场上滚打摸爬的生活习性与习惯,曹章虽然只在卫戍部队呆了两年多,但是一些在卫戍部队的要求,坚持了下来并带回了家。在述尽了九年分离、战争年代的甜酸苦辣的第一天后,曹章用普通加土腥的话严肃地向老娘提出了要求:“娘,从今日开始,要准备热水,一天一遍洗脚水,三天一遍洗澡水,要雷打不动地贯彻执行。”
“哎呀,章啊,不用说三天一遍是洗澡水,就是一天那一遍的洗脚水,咱也烧不起啊。哪来的烧草?”是啊,从清朝末年打到现在,百年战乱后的新中国可是一穷二白,娘没有说假,娘不敢说假,娘说了假也没有用。曹章的鸿鹄之志被当头一击。
回家后的第三天,曹章就带着马列著作去了学校,亲眼看到了闻而不见的天书、被曹章放在了桌子上,校长和教师们都严肃地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迎接新来的同事。不过,校长跟其他教师不同的是,除了恭敬,还多了份责任,那就是如何让人尽其才、各尽所能,尤其是从卫戍部队、从京城下来的人。不过,经过校长同曹章的几轮交流,最终达成的共识是曹章担任了本校的体育教师,尽管体育教师曹强表示了不满,但最后也表示了认同,因为曹章识字太少,而且书法水平太低,即使是“曹章”这两个字,你解释着他才能知道这两个字代表他的名字。
从此,你就可以看到学校操场上,那个两腿外弯(土语:镰柄腿),着一身军服(无章、无徽)的曹章在操练学生了。不过,真正让曹村社员惊奇的是,村办公室前那个大湾塘,每天早晨有一个人围着湾塘、在湾塘边上奔跑,起初,大家以为是谁因为遇到了什么挫折,在自寻短见,后来才明白那是曹章在晨练。虽然跑得浑身臭汗,也只能在季节适宜,温度合适时在湾塘里洗一洗,因为三天一遍洗澡水,他老娘实在是没有能力兑现。
因为词不达意、行不达标、不能按体育大纲教学,曹章以不能胜任职务为由离开了学校。校长有些不太讲政治,既没有顾忌到著作的脸面。也没有顾忌到卫戍部队的面子。不过为了能下个台阶,村里安排了曹章担任了曹村的值班民兵。曹章有些苦恼,特别是有些孩子见到他仍喊他老师时,他就特别苦恼,在苦恼时,他翻开马列著作寻求解决的办法,总是找不到与之适应的战略战术,他就在巡夜时掰几班新鲜玉米棒、或到生产队里的菜园里拔几个萝卜带回家,以平衡自己的心态。常常一边啃着萝卜,一边想:实践比理论好,实践简捷、实惠。
俗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七百六十二天后,曹章的这种行为被发现举报,结果是写了十遍检查,挨了十次斗,同时还被剥夺了巡夜权,每次曹章都是用质量逐年下降的普通话说:“民以食为天嘛,不就是拔了几个萝卜嘛。”本想去北京找所在部队的老首长们解决某前的困境,可是憋了一个月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和恰当的措辞,最后是不了了之,然后就憋屈在家里,不乐意出头露面了。不乐意抛头露面的曹章便有了许多属于自己的空间。

三、蜕变
不过,憋在家里的曹章并没有闲着,他翻出了一箱旧书,什么:六爻占卜、奇门遁甲、八卦周易、四柱预测、铁板神数、万事不求人等等等,这是他爷爷“曹半仙”的遗物。曹章之父虽然没有继承乃父的眩晕之术,但是他看到父亲对这些东西爱其一生、和这些东西时不时给家里带来一点实惠,就在父亲去世之后力排众议,没有将其放到父亲的棺木里陪葬。曹章更是看不懂,但是他将它们从箱子里取出、抚平,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已经摆放着马列著作的桌子上。这样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并存,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在这栋屋子里纠结,在曹序的心中纠结。最终唯心战胜了唯物,曹章以“曹半仙”嫡传三世孙的身份粉墨登场了。
既然要出场了,总得要有个彩头、设个牌位,为这曹章死亡了不少脑细胞。供钟馗吧,不对,因为今后的业务不光是捉鬼;供周文王吧,不对,因为今后不光算卦;供狐仙吧,也不对,因为今后还要看风水。由于涉猎的范围广、业务多,曹章难以给自己定位,最后只好在摆放书籍的桌子上放上一对蜡烛台,中间放上一只香楼,时不时地烧一株香了事。
经村里“铁嘴兔子腿”(还要为他写传)一宣传,曹序的唯心生意立即红火起来。那是曹序请了“铁嘴兔子腿”喝了一场小酒之后,不出十天,曹序看风水、察阴界、叫吓着、捉鬼降妖、呼风唤雨等十分灵验的仙术在“铁嘴兔子腿”的忽悠和串悠下,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了。
村西头、曹奎他老婆说话有气无力,两眼无精打采,走路弱不禁风,一幅病态,在与医院周旋了二年后,调整了思路,主攻指向了鬼神仙家。为了省点路费,没有去拜访远方的“和尚”,就把希望寄托在曹章身上,曹章应邀前往村西。
曹章背着一个背包,背包里放着一把菜刀、一些烧纸,烧纸上画着一些曹序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所谓的符,外弯着两腿、迈着本山步去了曹奎家。
曹奎家早已摆上了供、烧上了香,全家人十分虔诚地等待着大师的到来,气氛庄严而又肃穆。他一进门,曹奎忙笑脸迎上去:“来了?”并将自己刚刚坐过的木凳递过去。
“下来!”随着一声大喊,曹章的那把菜刀就狠狠地砍在了刚刚递过来的木凳上,曹奎老婆被这突然怒喊惊得两眼立即精神起来。
就在大家不明就里的时候,只见曹章在屋地上做着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最后就像抓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扔出了门外。然后从背包里拿出画着符的烧纸点燃,一边转圈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烧过的纸灰随着曹章的旋转在飘舞纷飞。
“好了,把供养撤了吧。我还认为是哪个仙家在作祟呢。原来是个冤死鬼,梳着一条长辫子,穿着红夹袄、绿裤子坐在那里,晃悠着两腿在玩呢。”曹章指了指上面的房梁:“这种冤死鬼不配供养,好了,没有事了。”念叨完了的曹章,踌躇满志地向云里雾里的曹奎一家介绍说。
灵验不灵验,不去管它。总之,时不时有哀主求上门来,时不时你就看到曹章背着背包,很严肃地外弯着两腿、迈着大步行走在大街小巷上。
大包干后,年迈多病的曹章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临终前,他一再叮嘱儿子把唯心和唯物两套书作为陪葬品放进他的棺材。
“还是留着吧。”儿子既不解,又觉得可惜。
“随着我——消失吧。”说完这句话,曹序两眼一闭,到祖宗坟地里挣位置去了。

共 2995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文章一开始便抛出主题,“曹章”从大人物走向小人物,从辉煌走向艰辛,最终回归当初的那片土地。人总是在脆弱的时候相信命运,从唯物走向唯心,曹章至始至终没有去积极抗争,如果他自觉提高文化水平,即使当了一名教员,去努力做好本职工作也不至于每况愈下。小说层次分明,娓娓道来,结处颇有意味,既有一种警醒也有一种对曾经的战士沦落的同情,值得细评。【编辑:凌泽风】
1 楼 文友: 2015-06-2 20:44:02 文章里尚有一些用词不太恰当的地方,略有改动,还请老师见谅。期待您更多佳作。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哪些药物治疗勃起功能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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