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片警老于小说

摘要：“军儿，自首吧……爸对不住你……”地上的凉气慢慢侵入老于的骨子里，老于虽瞪大了眼睛望着小军逃离的方向，但眼神中已无内容了…… 一

九月二十二日，星期四，晴。

日记刚开了头，在镇派出所值夜班的老于却不知道该要写些什么内容，一想到距离十月一日，他就要脱下警服退居二线了，不禁愁从心尖来。忽然，腹部的肝脏部位有一丝隐隐的疼痛传来，老于赶紧用双手捂着肚子，大约只有两分钟的时间，这种疼痛迅速在肝脏部位蔓延开来，直至演变成为龇牙咧嘴状。在老于的印象中，这种疼痛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痛感一次比一次强了，并且口服常用止痛药之后，状态依然没丝毫减弱，他不免暗自紧张起来。

“师父，肚子又痛了？要不要去医院？”

眼见老于的难受劲，老于唯一的徒弟小赵慌了神。

“嘘——别声张，等一会就好了。”老于耷拉着头呻吟道，同时左手的大拇指狠狠地顶住疼痛部位，腾出来的右手半伸向空中摆了两下，也就是一分多钟的时间，他的额头就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坐在对面办公桌的小赵赶忙起身倒来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老于隐忍着疼痛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常用止痛片，服下了比正常剂量多一片的药量，然后趴在办公桌上。

“师父，我还是送您回去休息吧。”

“我……还挺得住……就让……让我安静一会。”

“这哪成？您都……”

“别动！”

老于当即喝住小赵的言语，岂料，小赵立即拉起了他的胳膊。

“你要干啥？”

“送您回去啊！”

“糊涂！要是出了警情，怎么办？”

两三句对白后，老于的口中发出了“嘶嘶”声。

“怎会那么巧？”

“好吧，我先回去了，你要坚守好岗位！”

老于终究执拗不过小赵的固执，咬着牙慢挪步离开了派出所。

二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忽然，一阵急促的铃音响起，小赵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里传来师娘因惊慌而结巴的语音：小赵……你师父……晕过去了……小军还在省城……

听闻此言，小赵着实吃了一惊，赶紧敲开了同事的房门，尔后便急匆匆赶往老于的家。

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随着一声低沉的叹息声，老于慢慢地清醒过来。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单，还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福尔马林的气味，他很快明白这里就是医院。

“回去！”

老于低吼了一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师娘迅即按住了他。

“师父，您就在这里安心养病……”见状，小赵走到病床边劝导起老于来，可老于非但没听进去，相反却勃然大怒道：“我没病！谁让你来的？所里谁值班？”

“让你养病就养病，啰嗦个啥？”就在小赵沉默间，老于的儿子小军一身酒气出现在病房内，“我说你长年累月的不辞辛劳，到底为了啥？我想，退休之后工资待遇也不见得比别人多吧？”

话音暂停了数秒，小军来了一酒嗝将提包摔在了老于的病床上。

“不能喝酒就别喝，身体重要！”

老于微闭双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哪料却换来小军粗声粗气的两句：管好你自己，少担一些瞎心！

“军哥，师父他……”

“别说，有些事情都是他自找的！”

“军哥，师父也有苦衷啊！”

“哼……苦衷……哼哼……”

小赵诧异地瞪着眼前苦笑的小军，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三

是日，下午四时许，老于的病房外由远及近响起一片嘈杂声，过不了多久，一位衣着光鲜脖圈一条金晃晃项链的男子闪了进来。

“于总，于总！”

“谁是于总？”

正当老于纳闷之时，小军直突突地站了起来，“哈哈，是邹总啊，都来了吗？”

“都来了！”邹总的话音未落，其他人一股脑儿全都涌了进来。

老于平躺于病床上用眼睛的余光随便一瞟，就发觉病房内已有数十人之多。

“于总，这是小弟我的一点小心意，请笑纳！”

经邹总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效仿起来，争先恐后往小军身边挤，一时间病房里闹腾得很。

小军兴奋至极，前前后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的手上已握有厚厚一大摞现金。“兄弟们，喝酒去，位置你们定！”小军抬眼瞪了老于一眼，目光尽处满是炫耀的色彩。

“军儿，军儿，少喝酒……”老于虽高声呼喊，但小军硬是没有回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老于的耳边突然响起老伴哀哀自伤的话语声，“军儿现如今在干啥，我们全都不知道。都怨你，要是在那个时候花点钱，求求人送送礼，兴许把军儿安排进派出所……”

“哎……别说了……”老于眼眶里噙着泪，扭头看了一眼老伴，此刻，老伴已泪湿衣襟……

四

夜半，细雨来袭。见小军还未归来，老于始终睁大着两只失神的眼睛呆呆地望着病房门口，而在一旁空闲的病床上忙活了一整天的老伴已和衣疲惫地睡去。

凉风，不知从何处而来，又不知去向何方，一来一去间，病房内的温度降低了好多，连同温度一起下降的，还有医院中死一般的沉寂。

老于慢吞吞起了床缓缓地走到老伴身边，将一床被子轻轻地盖在了老伴身上，老伴迅即一个翻身，头朝墙壁发出了两声梦呓：军儿……乖……

顿时，老于像受到点击似的，木然地垂下双手，在凝重的表情之下，他的脚步愈发慢了沉了。重新躺回到病床时，老于满脑子就只出现一种声音：“爸，我毕业后，能上您们派出所吗？”、“爸，我都快毕业半年了，我的工作怎么办？”、“爸，一年了，同学中就我一个还在待业，您就想想办法吧！”

雨，在今晚似乎没有尽头。也不知过了多久，老于的铃声打破了这种持久清冷的氛围，老伴一下子惊醒过来，忙问：“是谁？是不是咱军儿？”

老于摸出了，在摇头的同时摁下了接听键。

“我妈呢？我没钥匙。”一个声音通过非常清晰地传出来。

“是军儿！”老伴很是一惊。

老于点点头说道：“大门又没换锁，还是从前的钥匙。”不承想，老于的话还没说完，耳畔响起一连串的“嘟嘟”声。

“军儿哪还有啥钥匙啊！”一旁侧耳倾听的老伴烦了一个劲地指责老于，“老糊涂，小军当初离家出走的情形，你忘了吗？”

五

一夜未眠。翌日，清晨，老于已是头发凌乱双眼通红，一幅潦倒的样子。老伴已不知所踪，老于趿着拖鞋，来到医院的洗手间洗漱，十分钟后，当他返回病房时，小军和老伴一齐出现在他面前，只不过老伴手中多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面。

“喏，这是军儿买给你的早点。”

老伴把汤面递到老于跟前，老于“嘿嘿”两声后笑眯眯地接了过来。

“你不要多想了。”冷不丁从小军嘴里蹦出来几个冷冰冰的字眼，一下就把老于给说楞了神，老于端着那碗热汤面，傻呆呆地立在病床边。

“师父，您这是在干嘛？”

正在这时，刚踏进病房的小赵摆出了满脸疑惑的表情。

“不，不干嘛。”老于随即干笑了两声。

“姚所等一会要来看望您。”小赵微笑着看向师娘，似乎要从师娘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又是你多嘴，叫你别声张的呢？”

老于的责怪声让小赵左右不是，小赵立马将眼神投向了小军。

“无非是带来几百元钱慰问你一下，外加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语罢了。”小军随即冷血道。

“真傻啊！为共产党卖了一辈子命，你得到了啥？”

这一番挖苦的话语显得特别刺耳，小赵暗自一惊，眼前的小军咋就这么大的变化！

“我得到的是安心，你不懂的。”

老于没想到，这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只换来小军口中的一个字：哼！

老于瞬间无语……

六

第三天医生查房后，小军支吾了半天问了老于一个莫名的问题：镇上纺织厂的张总是不是市人大代表？

“是的。”老于摸头想了一会，“啥事？”

小军瞪了老于一眼，带着一些神秘的叨叨离开了医院。

住院的第五天，老于饭不想茶不思地闹起了情绪，任由老伴再怎么劝也都无济于事，到最后还是按照老于的意思，老伴含着眼泪替他办理了出院手续。谁料，老于的脚刚迈出医院大门就急着往派出所赶，老伴终于忍不住了，叉着腰愤愤地拦在老于身前，所有的不快当街倾吐而出。

这一招真见效，在围观群众的纷纷议论中，老于迫不得已放下了坚持，灰头土脸地跟在老伴身后回到家中，然而，仅仅只过了一天的时间，他开始在家里长吁短叹起来，抱怨着日子的难熬，第二天一大早，趁老伴上街买菜的工夫便偷偷流出了家门，一晃眼的工夫就来到了派出所。

“姚所，老于前来报到！”在派出所老于将缠劲发挥到了极致，不管姚所长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打住，打住！十月一日您就退了，何不就此机会多休息两天呢！”无可奈何之下，姚所长还是委婉地拒绝老于的请求。

“好了，我真的已经好了啊！”老于把胸脯拍得“嗵嗵”响，想以此证明他的身体有多棒，但姚所长只是笑着摇摇头，对老于的请求三缄其口。

见希望落空，老于感慨起来，“姚所，我仅仅是希望在片警的位置上多呆一天，没想到……”

“那……那您在9月 0日到所里值最后一天班吧。”迟疑间，姚所长收起微笑，转而以钦佩的目光锁住了老于黝黑的面庞。

七

怀揣着姚所长应允的话语，老于精神愉悦地回到家中，此时，老伴已买菜归来正忙作于厨房。

“老婆子，给咱弄两个硬菜，咱今天喝点逍遥酒！”老于咧呼着一屁股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然而，厨房里除了锅瓢碗响的声音外，唯独不见老伴的应答声，于是老于大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可结果还是一样。

老于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快步来到厨房门口，刚张开嘴就被老伴火辣辣的言语顶了回去，“你还想活吗？想活，就别喝酒！”

“这不是高兴了吗？”老于立马转换了语气，“姚所长同意我上最后一天班。”

“哼哼……你……”从始至终老伴一脸的严肃相，“你高兴吗？反正我不高兴！”

这是那生气时特有的表情，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于已然铭记于心了。

“只怕是今后再也不能喝酒了哦！”随着自我解嘲的一声后，老于遂打消了喝酒的念头，老伴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午饭后，忽有一邻居在门外喊着小军的名字，老伴因正洗涮着碗筷，便急着让老于出去瞧瞧，等到老于打开大门，小军的身影只在他眼前一闪，然后就消失在悠长的巷子中。

“我吃完饭，想出去透一下气，推开门就看见你家小军在门前转悠……”邻居如是说。

老于突然感到心头一凉，一边应付着点了几下头，一边掏出快速拨打小军的，然而小军的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

八

九月三十日，晴转多云微风，无警事，一天倒也过得无风无雨。不觉间，已经下午六点钟，伴随一阵悦耳钟声的响起，老于情不自禁地“哎”了一声，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办公室，来到派出所门前的一块空地上，表情凝重地注视着整栋办公大楼。

夜幕开始缓缓降临，而风裹携着陈年往事早已漫过记忆的坝。

“干嘛还不回来吃饭？我最多只等你二十分钟！”谁知，这难得的平静还是被老伴的一通打破，于是，老于背转身形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当行至镇棉纺厂时，厂区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声音：“救命，杀人啦！”

老于心一紧，来不及多想身形便极速向厂区内移动，在快要接近办公区时，从一栋大楼内忽闪出几个人来，老于尚不能分辨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于是高喊：“站住，我是警察！”快步迎了上去。

“有警察，快跑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瞬间，这群人便作鸟兽散。

老于眼疾手快一伸手就抓住了一人，扭打间那人惊惶不安地喊了一声“爸”，老于惊呆了，双手有了微微的松动，但心却沉重了。

“爸，快放手……”小军拼命挣扎，企图摆脱老于的束缚，孰料，他越是这样，老于的手就越抓越紧。突然，老于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擒住小军的手也慢慢松了劲。

“军哥，快跑啊！”一名同伙手持尖刀，此刻出现在老于身后。

“军儿，咱别犯迷糊，千万不要再错下去了……”老于浅浅地呻吟着，身体慢慢地往下坠……

“爸，爸……”一刹那，小军声泪俱下，正欲蹲下身子搂住老于时，被那名同伙强行制止，随后，在其他同伙的不断拉拽下，小军很快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军儿，自首吧……爸对不住你……”地上的凉气慢慢侵入老于的骨子里，老于虽瞪大了眼睛望着小军逃离的方向，但眼神中已无内容了……

共 44 6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篇触动人心的情感小说。小说讲述了片警老于刚正不阿、一心为公、不徇私情的充满正气的一生。老于在警察的岗位上一干就是几十年，他风里来，雨里去，工作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即将退休，他却在这个关头因病住进了医院。而他唯一的儿子军，对老父亲是一肚子不满。原来，刚毕业时，军曾想着到父亲工作的派出所找一份工作，可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肯把儿子调进派出所。并一气之下把儿子赶出家门。看到老于生病住院，军又生气，又心疼。埋怨父亲挣钱不多，操心太多。而老于对儿子军是做什么工作的都不知道。老于病好了之后，又坚持去上班。在他值班期间，发生了一件血案，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凶手正是老于的儿子军。老于对于儿子成为今天的样子而倍感羞愧，不久便含恨离开了人世。小说善于抓住细节，描写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故事情节曲折，设计巧妙，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文章开头就埋下了伏笔，引人入胜，给人启迪，发人深省。值得细细品味，倾情推荐！【：阿巧】

1楼文友： 21:59:55 感谢作者赐稿荷塘！荷塘因您更精彩！

回复1楼文友： 08:08:02 感谢老师辛苦，敬茶啦！

2楼文友： 22:02:4 旷达老师的小说故事情节曲折，设计巧妙，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文章开头就埋下了伏笔，层层深入，发人深省。

回复2楼文友： 08:09: 0 还请老师指出不足之处，以便于今后的提高。

楼文友： 22:0 :26 问候旷达老师！祝愿老师在荷塘创编双丰收！

回复 楼文友： 08:10:06 谢谢啦！

回复4楼文友： 08:10:58 感谢社长斧正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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