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尽头是冷酷到底

又见平价书，三秦出版社“6元本”《世界文学名著宝库名家名译插图本》系列丛书。78年前，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的一套“一角丛书”风靡全国；上世纪80年代初，上海文艺出版社也凭借“五角丛书”开启了低价书的黄金时代。对于爱书之人而言，最大的乐事莫过于花很少钱读到内容丰厚的书。像复习功课一样复习手边这本以油画为底的青少版《高老头》，那个云淡风清独嗜名著的少年时代仿佛又回来了。

巴黎是一座叫人目眩神晕的城，从拉丁区与圣马尔索城关之间贫穷寒酸的小街陋巷，到圣日耳曼区富丽堂皇的贵族府邸，巴尔扎克在简单的故事情节中铺展开一幅社会变革时期的法国全景画卷。面粉商高利奥依靠大革命时期的饥荒成为暴发户，不惜用金银珠宝将女儿们包装好捧入上流社会，最终自己穷死在寒伧的公寓阁楼上。两个女儿，一个晋升为伯爵夫人，一个当上了银行家太太，挥金如土，在老父快要咽气时，却只盘算着如何到名门望族的舞会上出尽风头，甚至一想到哭泣会令自己花容失色就不愿为老父掉泪。

高老头之死是这幕家庭丑剧的高潮。病榻上奄奄一息的高老头一下子坐起身来，幡然醒悟：“我已经知道了。直到要死了才知道儿女是什么东西！唉！朋友，别结婚，别养孩子！你给他们生命，他们给你死亡。你把他们带到世上，他们把你从世上赶走。”他的眼睛滚出一颗泪珠，停在通红的眼皮上不往下掉；他终其一生的信仰落了空，爱的尽头换来冷酷到底。

巴尔扎克对高老头父女之间爱与冷酷极具讽刺性的对比是通过一个人的眼睛来完成的，大学生拉斯蒂涅就充当了此任。他原本有抱负，有头脑，渴望凭借真才实学找到用武之地，可他不仅亲眼目睹了高老头的人生悲剧，还从监狱逃脱犯沃特汉那里听来一套冷酷无情的社会伦理学：“没有什么原则，有的只是事件；没有什么一定之规，有的只是随机应变。”把高老头送到拉雪兹公墓之后，拉斯蒂涅站在公墓高处蓦然瞥见巴黎城的纸醉金迷、物欲横流，觉得自己丢下了幻想，看清社会的本质，他豪气冲天地说了一句：“现在，该咱们俩来较量较量了！”

有人说，《高老头》是最适合青少年阅读的世界文学名著之一，极端的人物刻画有助于他们明辨是非，而高老头作为父爱悲剧的典型，也让人久久震撼。只是最经典也最令人回味的那句话——“钱可以买到一切，买到女儿”在这个译本中似乎变成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连女儿也是这样”，倒不如前者酣畅痛快了。

（：李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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