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韵散文艰苦岁月的磨砺

由于想与丈夫团聚，过上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师范毕业的我放弃交通便利，环境条件优越的学校，毅然带着五岁的儿子调往丈夫的所在单位——恩口煤矿子弟学校。由于双方单位的交接出现点小问题，就安排我先去湘乡边远地区——河山乡马坪学校任教。我带着儿子坐在陌生的汽车里，行驶在陌生的又窄又弯的公路上，一阵阵凉意袭来，心里有点担心：怎么会是这么偏僻的地方啊！

还好，到了那里，看到路是比较平坦的，学校又靠近公路。一到学校受到了老师们和工友的热情接待，感受到乡村教师的淳朴、热情，真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学校就安排我教两个毕业班的数学，那时是很注重升学率的。在校的教师绝大部分是民办教师，他们都想读书转正，所以我一上课他们就来听我的课，特别是分析较难的数学应用题时，他们都说我讲的课思路清晰、通俗易懂，对他们很有帮助。我自己也有一种喜悦感。

学校只负责星期一到星期六的中餐，其他老师都是学校附近的能回家吃饭、住宿，所以我必须自己另起炉灶。那个地方也算个小平原吧，附近没有山，所以没有柴买，那时买煤也很困难。

这时我就到学校附近的马坪供销合作社去看看，想买点煤。幸好碰上了一个女营业员，她家就是我娘家附近的，她未来的公公就是我小学的老师。凭这样的关系合作社就供应一百斤散煤给我(一般是不供应私人的煤，当地的人家煮饭、做菜烧的是稻草、谷壳之类的东西)，我把拿回的煤想做成煤球，但我一打听到他们那里是没有人家烧过煤球的，即使有点煤也只是烧散煤。我是借不到做煤球的模子，也没有烧煤球的火炉买。

我只好回娘家借做煤球的模子和烧煤球的炉子。我又利用了一个星期天的时间一大早就起来做煤球。我也是第一次弄，经过反复试验最后做出了100个不太合格的煤球。我的衣服和脸上沾满了煤，儿子在一旁拍着手说：“我妈妈真好看，像只大花猫！”煤做好了，要让它燃烧起来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必须要有易燃的燃料引燃，所以等食堂做完饭菜后，我就利用烧剩下的火炭连同煤球放进煤炉里才能让其燃烧起来。

学校里没有守校的人，我一到那就自然承担了守校的任务，幸好有我五岁的儿子在身边，他为我壮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等老师们离校后我就早早地把两个四合院大门关好、闩牢。

学校到我老公的单位只有一趟娄底到韶山的班车经过，我想回矿里就得早早地在那里等车，生怕错过机会。有时等了几个小时也不见车的影子，原来那趟车就在另一条路上绕道过去了，害得我只好带着儿子回学校，重新生火做饭给儿子吃，以后我就干脆不熄火去搭车。要想回矿里一趟，只能凭感觉，觉得司机能走这条道才能回去。回娘家也要搭这趟车出去再转车，要是回老家就更难了，没车搭不说，还要翻过一座大山，山坡就有三里路长。真是一个交通闭塞的地方啊！

学校有个长得漂亮，比较柔弱、胆子又小的女教师，她有个当什么警察的丈夫经常殴打她，正好那次我碰上了，又是下午没其他老师在，当我去劝说质问他时，他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拳头，还扬言要杀我。我气愤极了，只好请假去县人民医院看病。

从此我再也不想回那个学校了。我请妹妹和亲朋好友帮我到县医院开病假单，开一次病假单只能给你三、五天的时间，这样持续到放假就有两个月之久。没办法我只能找教育局要求调动，当时教育局的朱股长有两处地方的房子，在局里是找不到他的，我们夫妻就一人守一处地方等待他的出现，最后他拿我们没办法只能放人了。

我好不容易调到老公的单位，就在子弟学校任教。两年后由于煤矿被水淹，矿里基本瘫痪，经济效益很不好。老公就不安心在矿里上班了，只好停薪留职去湘乡市火车站办起招待所，把孩子带到招待所附近读书，我是每个星期天去店里帮助打理。到星期一的凌晨三点就乘火车去娄底，下火车时才四点多，一直等到七点才有班车去矿里。

到9 年底我评上了小学高级职称，工资也涨到了125元。但矿里的经济衰退，到96年底省煤炭厅强制矿里停产关闭，那就更糟了，因井下设备被淹连水都断了。矿里附近的池塘里、沟里是找不到水的。开始几个月我们就到与矿相隔一公里路远的地方去挑水，只有那口井处在低洼地的 间，矿里几百户人家从天蒙蒙亮到傍晚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挑水都挑不干，听说是与它相隔10公里外的合东水库与之有条暗沟引过来的。

几个月后特别是到了97年的四月，当地农村对矿里赔偿的损失费不满意，就不让矿里的家属挑水了。就在这时我从湘乡东山学校把儿子接回来准备参加中专考试——因为我们的户口在矿里，再到东山学校读高中就要交外地费八千元，到娄底市区的一到三中也同样要交外地费，矿里的子女只能到附近农村叫春园中学的读高中。这样我们就决定让儿子放弃读高中考大学的机会就直接考中专。根据儿子平时的考试主科是比较稳的，就是要死记硬背的政治、生物老是上不去，我就要他在家里强攻这两门。白天去矿部初中班只听课。他每天5点就起床读书，晚上要11点才睡觉，都是自发的。当然我就抓好他的生活，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就重了10斤。到六月他以娄底市的中考高分特别是物理是满分考取了他的第一志愿——武汉无线电工业学校——因此，在这段时间用水成了大问题，儿子来了，用水量就大了，农村不准挑水我们就只能去偷水。

有个星期天的中午我和儿子去偷水，趁天气炎热，心想守水的人应该回去了吧？我们母子就提着我专门为挑水买的两个能装50斤水重的水壶，推着单车悄悄去水井边，看到前面没有人就暗自高兴。快到井边时，从沟坑里突然跳上个人来拦住，我们娘儿俩吓得够呛，都跳了起来，差点被摔着。

后来我们左讲右讲希望他让我们挑担水回去，那人就是不依。没办法我们只好打回转。走了几步碰到了一个在矿里卖肉的女老板，她说：“你们跟我来，我家里有水”。这样我们用单车托着两大壶水，儿子在前面支撑单车龙头，我在后面推着走了足足四里高低不平的山路。我真是心疼耽误了儿子几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我住在三楼，需要冲洗厕所，等下雨天利用脸盆、脚盆接下雨水。我们娘俩儿还趁下雨天用楼梯爬上天窗到四楼顶上把雨水围成沟，用水管接下放进家里的大水缸里。这样一直到97年底矿里重新接水管，就在井下抽水来供水才解决问题。

到98年底，我们学校的老师守着越来越少的学生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96年全国经济萧条，流动人员少，我老公的店只能支付开支和获得微薄的工资。到99年春我强求他停了下来。那几年他的盈利就供孩子在湘乡就读四年和在武汉读书，还有建起了地洞。老公在湘乡火车站也就是那个店一直干了七年多，真是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办事，从没受过公安局派出所的任何处罚。夫妻感情牢固不破，双方之间都信任对方。

在这段时间里值得我记住的是对门的邻居，我们是一同搬进新房的，差不多在一起住了11年。我放学回家，只要有空两人就在一起聊天，讲有趣的事情。92年她在矿爆竹厂受伤，锯掉一只右手，她真的不想活了，是我劝住了她。在没有人照料她的情况下，我亲自给她端屎接尿，擦洗身子。只要有时间我就陪着她，后又鼓励她用左手做事。她的左手真的能写字、织毛衣、做针线活了。但她几年来一直不肯出家门。还好她妹妹生下一个女孩就一直让她带，当然我也帮着带，那小孩也被我带亲了，七岁后她妈妈把她接回去了，在晚上她哭着要见我。在我奔波于湘乡、矿里的时候，我的邻居只要我到矿里打开门锁时，她就把事先做好的香喷喷的饭菜端了上来。我深有感慨地说：真是远亲不如近邻啊！

99年娄底市接收了恩口煤矿子弟学校的老师，绝大部分老师都安排在杉山镇学区。由于我历年来教学质量好，特别是教学态度好，工作认真，学区支书就直接安排我在条件最好的原来的煤矿总校任教。

一年后学校要精简编制，实行聘任制了，校长有权留下教师。从外地调进来的年轻校长当然喜欢年轻教师。当2000年过完春节我赶到学校去上课，一到学校门口就看到由原来的60多个教师只留下 0个在榜上公布了，我是榜上无名。有的老师哭的哭、闹的闹，有的抓紧去送情送礼都想留在原地。我就不信这些：我本来是农村出来的，到其他学校去我也行。这样我就自告奋勇到离矿较远大家都不想去的冠曹学校任教。

啊！条件真差：从矿里要搭一趟车，还要步行一个小时才能到达学校。没车搭不要紧，很窄的机耕道上下雨时是尺把深的烂泥巴，穿着长套鞋，满身都沾泥带水的；天晴就留下两条很深的坑，堆起两条很硬高低不平的泥路，步行时稍不注意就会摔倒。我和老公租了一辆三轮车，带了些被褥及生活用品走了几个小时才到达学校，因路上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干泥巴顶住车杠不能行使，真害得我好苦啊！

到学校一看：整个学校占地面积约60亩，（原来是个全日制普通高中学校）像乚型的两层楼房里有24间教室、20间教师住房，能给我两间大房子住；操场上有两个篮球架、还有双杠等；四周是绿化带，特别是靠近大门有三棵高 米、枝繁叶茂绿得发亮的桂花树，桂花一开，满校园都香透了；大门的对面砌起高高的围墙，最引人注目的是靠近围墙有一排高达20米、树干笔直挺拔、小枝下垂、枝条层层舒展呈塔型的水杉。

不足之处是厕所与住房相隔好远，下雨天就要打着伞，穿着套鞋在几寸深水的草地上走过去；到了冬天打开房门就要顶着刺骨的寒风，踏着结了冰又烂又滑的路，足足走上五分钟才能达到厕所。厕所建在学校的东北面的一个角落里，下面是一个50平米的大粪池，一年四季积满了粪水（因原来是水田），三米高处的上面只有门框没有门页和窗页，只有顶着北风的蹲坑。

一到春上其他地方还没有蚊子，只有那就聚集了所有的蚊子。从4月到10月该厕所的蚊子养得又多又大又肥。整个墙壁上、地板上、间板上，整个空间，整个粪池上布满了蚊子，没有丁点空隙地方。它们分分秒秒地在弾奏着交响乐曲。

校长和其夫人经常戴着口罩，背着喷雾器装满一斤重的药水喷杀蚊子，不到两个时辰不知从哪窜出蚊子不顾忌药水浓烈的气味，就爬在死去的尸体上。所以我们上趟厕所要带好点燃了的蚊香，大大的扇子，一踏上厕所首先要用大扇子扇去迎面扑来的勇敢的蚊子，蹲下去时你摇扇子的手不能停下来，要前后左右轮流扇。大便时你不能随你的性子使劲地拉出，只能轻轻地不能惊动粪池里的蚊子及粪水沾到身上。

偏僻、环境极差的学校，教师调动频繁，教学质量难上去。学校在校的学生人数多，四、六年级都是双班，五年级就有三个班。我任教一个五年级班的语文兼班主任，还有其他杂课，我只想快点把教学质量搞上去，就加班加点辅导学生。加之校长看我人勤快，要我帮助食堂洗菜（因学生在食堂就餐）。我又生怕没把菜洗干净就反复洗几次。每天在冰凉的水中泡着，加之工作的劳累，开始觉得身体不舒服，饭也吃不下，然后四肢无力，脸色又黄又黑。想去医院看趟病是不容易的，我只好在学校附近的私人诊所里买点药吃。拖着沉重的身子上课，这样持续了一年。

第二年春，新任的支书来到学校，见到我难看的样子，怀疑我有肝病，马上要我去娄底地区防疫站检查。一经检查我确有乙肝小三阳，由于劳累过度，营养不良，加之受了冰凉的水的浸泡就发作了。当时医生要我量血压，我说血压是正常的，因早两个月娄底市医疗队下乡检查到了我们学校附近，量了我的血压正常。

但过了一阵我还是坐近医生要她为我量量。嗨，这时医生不相信我的血压会这么高，她就反复量了几次后说：你的血压好高啊！我惊呆了，怎么这么快就升高了呢？这时医生要求我住院必须把血压降下来。那时正是公费医疗转为医保的过度时期，住院只能自己掏钱，我是没钱住院的。医生只好开些降血压的药，同时还开了些治乙肝病的针剂，让我回矿里治疗。这次检查、开药共用费二千多元，我老公拿着发票要求报销，但两个单位都推辞根本没报一分钱。幸好支书为我拨钱付了代课老师的工资。

我刚回到矿里休病，支书、主任和校长就来看我，还送了些营养品，我深受感动。同时我一直担心我的学生，他们是毕业班了，我就连忙写封信要校长带回去念给他们听。后来校长打告诉我，全班50多个男女学生听了我写给他们的信，都抱头痛哭。我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流了不少眼泪。

我回矿休假的第一个星期日到了，有五个女生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到矿里来看我，她们还说我走后的第二天就有十个同学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赶到娄底，到各个医院找寻我。她们不知道要到医院的住院部值班室去打听，而是盲目地一个个医院、一间间病室、一个个床位找寻。找了大半天都没打听到消息，一个个都失望地饿着肚子回去了。听完这话，我真的太激动了，一个个把他们搂在怀里，留她们在矿里歇了一晚，做些好吃的让他们吃饱喝足，第二天天才亮就要老公送她们回学校。

共 7076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人生就是一次长途旅行，其中甘苦无法预知。作者的经历可谓蹉跎岁月，为了爱情、为了事业奔波于艰苦的环境，承受着各种磨砺。偏僻、荒远、交通不便、各种生活的艰辛任你饱尝。折磨生病的身体，病了自己花钱雇人代课，诸多不公的待遇……但是那份执着、那份爱心、那份追求不改。无悔的青春、健康的身体奉献与事业，心底沉淀的是对学生的惦念、对工作火一般的热情、退休前的依依难舍。朴实的文字，书写着艰苦岁月的磨砺；朴素的感情，抒发了饱尝艰辛的情感，唱响无怨无悔的人生。感谢作者赐稿雅韵！深情的文字推荐共赏！【：唯我一然】【江山部精品推荐01 042427】

1楼文友：201 - 22:14:25 姐姐包含艰辛的文字，读来叫人倍感辛酸。时时经受考验，处处困难重重。艰苦的人生经历真是无法言说。如果文字再简约点会更好。妹妹拙见，望姐姐见谅！问候姐姐！退休了该好好享受生活了。祝姐姐创作愉快！ 人生有涯，沧海一粟。做真实的自我。

回复1楼文友：201 - 22:24: 7 谢谢朋友精美的和精湛的按语。谢谢朋友的建议。

2楼文友：201 - 22:2 :5 谢谢朋友精美的和精湛的按语，辛苦了。

楼文友：201 - 22:27:56 真情文笔温暖岁月，拜赏！

回复 楼文友：201 - 06:4 :45 谢谢朋友精彩的点评和赞美及鼓励；谢谢朋友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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