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挺憋屈的

文章来源:丹阳文学网  |  2020-08-12

摘要:大宝挺憋屈的。他在后山唯一的一棵红叶树附近拾松果时看见了一条大蛇,那蛇粗过碗口,长过一丈,遍体漆黑,见大宝一脸惊愕便嗔目怒视,摇尾吐信,吓得大宝是屁滚尿流狼狈逃窜。回来后,大宝向同村小友相诉,却没想落得个无人相信反倒被人说成吹牛,奚落一番。 【一】

夭山中扎根着许多村寨,它们世代繁衍,面积却未见增长。因为大多数的人从小就好奇山的外面是什么样子,长大后,大山就再也牵绊不了他们了,只留下了一些心乏体衰的老人和一群保持着好奇的孩子。有些事孩子们无从知晓,没入红尘的人们无力记起,而老人们却叫岁月将它藏于褶皱的最深处。世人,大概真的忘却了。

夭山属蛮荒边夷之地,在很古的时候是没有人烟的,后来一穷通道士不知何故颓废破落至此,本该山穷水尽,却见道士双眼放光如遇柳暗花明,三番考察风水山势之后,断定此地为:二龙守珠。

“二龙守珠”指二龙龙首交错分朝西东,龙尾蓄力遥指南北,胸下藏珠,四爪相互,尽显守态。道士从此在夭山定居,开薄田三亩,筑陋屋一栋。屋前篱笆田园,屋后茂木林深。道士不惑之年至此,艾服之年娶妻,耳顺之年生子,古稀之年羽化而登仙。交代后事有二:不可伐屋后之林木;不可降四海之龙神。

道士所交代“不可伐屋后之林木”子孙后代且不敢违;“不可降四海之龙神”子孙后代虽不明其意,却也揣摩猜测,修龙神庙,筑龙神像,祭龙神诞。

道士死后,在夭山定居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人们在夭山建立了村寨,村寨又如大树一般分支出更多的村寨。本来一个村寨的时候,道士的后代凭家大势大掌握村寨权力的时候尚能按祖训行事。到了许多村寨存在的时候,道士的后代对“不可伐屋后之林木”只能勉强遵循,毕竟夭山已不再是一个村寨说算的。

【二】

大宝挺憋屈的。他在后山唯一的一棵红叶树附近拾松果时看见了一条大蛇,那蛇粗过碗口,长过一丈,遍体漆黑,见大宝一脸惊愕便嗔目怒视,摇尾吐信,吓得大宝是屁滚尿流狼狈逃窜。回来后,大宝向同村小友相诉,却没想落得个无人相信反倒被人说成吹牛,奚落一番。

现在是白露时节,正是拾松果的好时候,大人们忙着地里的活,小孩子帮不上大忙就三两一伙结伴上山拾松果,做冬季烧柴的引火。夭山上基本都长的松树,夭山上的人就靠山吃山,搂松树毛,拾松树果,再谁家需用了砍伐几棵都不算事。

不知从哪辈起,人们就开始伐夭山的树了,为什么?树有什么用,长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能吃也不能喝,唯一的用途就是当柴禾烧。蒸馒头、揾锅、冬天烧炕谁家不用柴。于是,夭山的松树便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被伐了。

呵,树还没有的是么,满山都是。就砍柴烧而言,所有村寨每年砍的不过也是黄河里的一碗沙。人们这样想,可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万碗沙不就又是黄河一条么?

【三】

三十年可以改变什么?对于长江口或珠江口而言或许是天翻地覆,但对于那么一个偏远大山而言最大的改变便是村寨三代的更替,老人死去,大人变成老人,小孩变成大人,死去的老人又变成小孩。再一个明显一点改变的就是夭山。

十几个村寨三十年的砍柴已经让青松遍野的夭山从山脚到山顶光秃秃的让出一大片,如一块块连成片串成环的牛皮癣包围着仅剩的完好皮肤。

十几个中年汉子在夭山的一处高地站着,俯览前方的村寨,背着手的、环胸的、叉腰的、抽烟的,口中互相谈论,眉飞色舞,颇有几分同学少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意味。十几人分别是夭山中各个村寨的村长,来这儿商量着怎么攻坚下这最后的顽地。

【四】

上级下来指示要高产粮食高炼钢铁,要敢于放开想放手干,拼命完成工农大跃进。对于扛过枪把子见过世面荣归故里的王振荣来说无疑是一项英明之举。在外当了十五年兵,回村寨后担任村长,深感夭山的落后,只恨伸展拳脚有限,如今上级的“放开想放手干”让王振强如获尚方宝剑,再也不必畏首畏尾,而是放手去干。

王振荣回村担任村长几年在夭山极有威望,这次“夭山会议”便是由他策划组织,会议的过程也基本安照他的计划发展。上级要求高产粮食高炼钢铁,就要问:如何高产粮食?如何高炼钢铁?土地有限,要高产粮食就必须伐林开荒;资源有限,郭山有铁可以拉来,但用什么炼?没有煤。两个问题的矛盾全部围绕着夭山展开,所以会议的结论为:伐夭山。

【五】

依然是白露时节,一场轰轰烈烈的伐木运动开始了,全民动员,男人伐,女人扛,孩子们捡松枝、拾松果,老人们收拾着地里的活计。王振荣看到这等场面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大宝啊,来吃饭了。”有人喊道。

“娘,你身体不好怎么出来了?”王振强说着,瞪向旁边搀扶的媳妇。

“我就是想出来走走,一个人在家怪没意思的。”

“嗨,山上风大,你在寒着不就糟了,我还是送你下去吧。”

“没事儿,我就在这儿坐会儿。你还是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

“嗯,等吃完饭让秀芬送你下去。”

王振荣一家人在一棵红叶树下吃饭,王振强的九岁儿子好奇问道:“爹,为什么满山都是绿的树,就这棵是红的树呀?”

“小孩家哪那么多心事,赶紧吃你的饭。”王振强没好气道。

王振荣的娘叹了口气道:“唉,老辈子你太姥爷还说这山是宝山、树是宝树,土地神就在这山住着,这树就是土地神长的头发。唉,现在说砍就砍了。”

“呵呵,土地爷的头发长了也得剪呐。”王振荣笑道。

“这才多长时间,就砍到了这么多的树。”

“这还算慢了啦,这几天各村寨就要建起锅炉开始炼第一炉铁。计划一个月内将树砍完,照这样的速度根本完不成,所以过几天要派一批大兴安岭的山场子过来呢。”

【六】

王振荣的娘有个哥哥,也就是王振荣的大舅张耀祖,今天在地头休息时突然听见“咔嚓”一声,闻声望去,山上一株红叶树轰然倒地。虽距离不算太远,但声音脆响如真真实实的砸在自己心房上一样。想自己多次告诉外甥不能砍那棵红叶树,没想到他嘴里应承却终究是砍啦。张老爷子丢下地里的活计气急败坏的向山上赶去。

张老爷子刚走到一半就看见众人抬着一人匆忙下山。张老爷子仔细一看被抬得不正是王振荣么,只见王振荣浑身是血,眼睛紧闭,嘴唇发白,面如金纸,肩膀有一大口子还在涓涓的流着,情况甚是危急,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让开一条路,砍树一事就先撂一旁罢。

晚上,张老爷子来到王振荣家中,家中老小妻儿无不围于王振荣身旁。王振荣见大舅到来无法起身只得喊了声“大舅”,张耀祖冲外甥媳妇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要跟大宝谈。”

待人走光后,老爷子开了腔:“怎么样?”

“没事了,就扎了个洞,肚子上挨枪子咱也没皱个眉头,过些日子就好了。”

“好好养活,砍树和炼铁的事交代了么?

“砍树计划早就列好了,照着做就行了,何况还有山场子帮忙。至于炼铁,今晚有潘四喜家值夜。”

张老爷子听后沉默,卷了卷儿旱烟独自抽了起来。

“大舅,我知道你来想问我砍那棵红叶树的事。昨天,我跟彪子打过招呼了,谁知那小子忘了。我正要去看看他们那组砍没砍树,这一去到,他们已经开始锯了,等我到眼前,不知怎的锯到一半的树突然就倒了。咱也算是个教训,办事从头到尾都得认真,马虎不得。”

张老爷子吸了最后一口旱烟然后把烟蒂在鞋底拧死,下了炕,道:“行,好好养活吧,我走了。”

“行,您慢走。秀芬,出来送送大舅。”

【七】

张耀祖走出王振荣家后,回到了自己家,却没进,在门口的一张石条上坐下又卷了一根旱烟抽了起来。抽到一半时,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般弹掉烟头,起身,往后山走去。

来到那棵被砍了的红叶树旁边,树的主干已经搬走了,只剩下满地的零碎枝杈和一截矮矮的木桩。张耀祖蹲下,仔细抚摸。“记得从小爹说红叶树护着两位龙神所守的龙珠,如果谁动一定会遭到龙神报复的。那时小还不懂爹说的是什么意思,等到大了,念了几年学堂,教了几年私塾,受了些民主科学,就觉得爹说的是迷信,自己不信也不告诉后代,偏等到亲眼见了龙神才知晓。唉,大宝,就算告诉你了,你又信么?”

【八】

就在张耀祖在山上自言自语时,有一个人摸黑偷偷摸上了山,直到上了山才打开手电。张耀祖身处一片漆黑寂静之中自然对光线、声音极为敏感,当距自己不太远的地方突然亮起一盏手电时,张耀祖马上反应过来,起身往后方的一处形似土丘的高地摸去,走的过程中被绊了一下,摔趴在地上,手正好按到了一个柔软的方形物体,不由细看,抓住爬起来就走。

绕到高地后方,稳定呼吸,拿出手中的物件仔细辨认,竟是一包香烟,至于是什么牌子的就看不清了。夭山这个地方极为闭塞交通不便,十几个村寨连个供销社都没有,就别说有卖香烟的了,更何况一般人也是抽不起的。

彪子打着手电大步走在山路上。白天王振荣被打倒后从口袋里掉出一包香烟,彪子眼疾看到后马上来装作救王振荣,顺便暗中拾起那包烟塞进口袋。在抬红叶树之前彪子摸了一下还在,抬树之后就无缘无故没了。由于彪子抬完树就直接和大伙一块回来的,所以就没能回去检查一遍。他觉得就掉在抬树的路上,于是先到抬树的地方开始检查。

张老爷子虽趴在土丘后却也暗自紧张,直到那人在红叶树桩附近止步才松了口气。借着手电模糊辨认,原来是张继彪。老爷子不禁疑惑,他来做什么呢?

彪子仔仔细细的在树桩附近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于是按照抬木头的路线找了一遍。存放木头的地方离树桩只有半里地,张老爷子不敢轻举妄动。当彪子沿路线寻回来也没找到后,就有些气恼了。随脚踢了下红叶树桩,骂道:“他妈的,难不成被别人拾去了。”彪子在树桩附近又找了一遍没找到,决定放弃了,又骂道:“白来了,真他妈的操蛋。”最后狠狠的踹了一脚红叶树桩,吐了口吐沫,准备走。

张老爷子探头望去,张继彪已经往下山方向走去。骂骂咧咧的走着,一个不留神被地上的一株树干绊倒了,彪子在地上翻了个身就朝那树干蹬去,却没想那不过碗口粗细的树干竟坚如顽铁丝毫不得撼动,反倒震得彪子小腿微麻,一时起不得身。彪子用手电照着,那树干遍体漆黑,密纹如。彪子不记得白天砍过这么一棵树,手电光向树一端打着,慢慢的向前推着,树干只是微微增粗到了端头处才明显增粗,只不过却仿佛扎进了土里,让人看不得全。

张老爷子顺着张继彪的手电看去,隐隐觉得这东西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张继彪用手电照着埋进土里的端头,似乎要把它照出来。就在张继彪要把手电光打向另一端的时候,突然,那树干明显增粗的一头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从土里 直勾勾对着张继彪。“唰”的睁开一对赤瞳,斜钩钩的;“呲”的一声爆出一尺长的信子,戳在张继彪的脸上。张继彪要叫,他的惊愕与惨叫声却永远的停留在了咽喉处,发不出来。

张耀祖叫不出也不能叫,任何一个轻微的声音都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他只能等待。他明白了,是大蛇,只是没想到它竟然还存在着。十几年前,张耀祖在外闹运动时遭特务迫害,九死一生的逃回老家后也不敢光明正大,只能藏身山林,委屈度日。他在夭山躲藏时,曾有一队人上山搜查,由于不了解地形,搜查无果,便停留在红叶树下休息。当时有个玩刀的汉子心生气愤把红叶树砍了几刀,和一群人唧唧歪歪,而张耀祖正躲在远处窥视。待那群人休息好正要走,突然卷起一阵阴风,风卷草残,漫天飞扬,不能视物,叫那群人不知所措。张耀祖相距遥远,没遭连累,看得清楚,是一条长有一丈的漆黑的绿瞳大蛇,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爬到红叶树树冠,张嘴呼风。

只一下,那大蛇只做了一个动作,向下一跳没入飞舞的草中,接下来张耀祖就看不清了。等到一切平定下来,大蛇已不见踪影,地上剩的只是那群人的尸体。张耀祖来到尸体眼前观察,触目所见,竟尽是残裂,毫无全尸。

后来张耀祖将尸体埋了起来,便离开了夭山,到别处隐蔽去了,直道解放才回来。离开后听说又连续来了几番人搜查,不过这下子是真的找不到他了。

【九】

张耀祖第二天一醒,就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大门后,门栓没有插,门是被自己的身体应住了。

夭山发生了一件大事:张继彪死了,尸体被四分五裂,死于红叶树桩附近。

王振荣是在中午才知道的,听说尸体像是被用大力拧断的一样,残裂不堪。王振荣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把人这样,他只是在想张继彪去红叶树桩做什么呢?他猛然记起小时候他曾在红叶树下发现过一条黑色的大蛇,难道是那东西?王振荣觉得很有必要到山上看看。

“大宝”

“噢,是大舅啊。”

“你是要上山吧?”

“唉,去看看,还不知彪子他爹知不知道。”

“走,我和你一起去。”

来到山上,红叶树桩那里的人挤了里三层外三层,王振荣和张耀祖好不容易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鲜血和残肢。王振荣看了第一眼就够了,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就算被大炮炸的身残体裂也不如地上的这般,给人刺进骨子里的寒。还有那表情,是一种极端的说不出来的痛不欲生,大概是这辈子也忘不掉了。

王振荣终究是个小小的村长权力有限,他对命案的调查工作来说只不过是个参与者,半个月的调查下来,最终拍板的是县里的一个什么长的,王振荣是有心也无力管啦。为什么这么说?人是他村子里的,他村子发生的命案他能没有?更何况,新一轮的更激烈的农村人民公社运动正在夭山如火如荼的展开,上级需要的是一个更激进的基层革命领导人,而不是一个伤员。所以,王振荣的村长是干不了了,再说村长的名头也换成了生产队队长,由本村的孙德兴担当。

共 6685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小说用一个传说为人们讲述了一个神秘的故事,违反大自然的规律,盲目地砍伐,人为地将森林变麦田,终于遭到了大自然报复,深刻的教训,足以警醒后人。【:耕天耘地】

回复1楼文友: 11:51:02 谢谢你对我作品的肯定,头一次写,弄得主角前后名不符,你还这样说,挺惭愧的。

2楼文友: 09:25: 8 用心之作,精彩其中。祝好作者。 喜欢在晨辉中沐浴,捧一杯香茗,翻开史卷,梦回江南,记下每一个与情与景与人有关的文字。

回复2楼文友: 11: 8:02 谢谢评论,也祝好空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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