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说过的爱

文章来源:丹阳文学网  |  2019-10-28

我读高中时,不少初中同学因为成绩不好,没有机会继续学业,就此成为社会青年,或者称他们为 问题青年 更为贴切。

这时是80年代中、后期,全国上下都在刮起 改革风 。那种从小学、初中到高中一以贯之的读书模式,逐渐被淘汰和摒弃。但让一个成长时期的十五六岁的小孩,脱离校园,待业在家,又因不到工作年龄,上不了班,整天无所事事,不但遭受家长嫌弃,还要忍受外界的冷遇,扮演着名副其实的 社会弃儿 角色。不是把人推向深渊吗!当然,那时人们对 改革开放 还抱有强烈的希望和热情,都认为 改革开放 会让自已的生活脱胎换骨,因此对 改革开放 无条件地支持。要是他们能看到 改革开放 后的现在,百姓生活步履维艰,贪官污吏肆意妄为,住不起房、看不起病、读不起书,还会像当初那么坚定地支持吗?

事实证明,我那些因为成绩不好而被学校 放逐 的同学,基本上都是悲剧结局。不是成为祸害一方的犯罪分子,就是六亲不认的吸毒犯。我当时对他们的态度,受到了整个大环境或者是社会风气的影响,敬而远之,不相往来。但天意捉弄人,曾有一段时间,我却与他们走得很近!经历过那个时代的老重庆人都知道,整个80年代到90年代初,重庆乃至全国的社会治安,非常糟糕,打砸抢等恶性治安事件层出不穷。有人因为赶时髦,穿西装打领带,就被看不惯的人暴打一顿;还有人为了争一张电影票,竟被人一刀活活捅死。这样的治安环境下,每个人出门,都有一些提心吊胆,惶恐不安。学校同样如此。每天校门外都聚集着一拨或几拨 社会青年 。看见漂亮女学生,不是语言调戏就是动手动脚,弄得女学生成群结队地小跑着回家。而男学生更是那些 社会青年 的 下暴 对象,不是莫名其妙地被拳打脚踢就是被强行搜身,最终被夺走钱物了事。我就这样被 社会青年 无缘无故地追打过。当时觉得很没面子,特别是当着女生的面被打,让我好几天都闷闷不乐。

有天放学,打过我的那帮人又 看上了我 。这次很直接,叫我给钱。我态度很好,说: 今天没得。明天找大人要了,给你们。 当天,我去找了待业在家的初中同学,告诉了原因和我的想法。他们闲得无聊,唯恐天下不乱,一口答应帮我 弄他们 。第二天,七八个初中同学等在学校门口,待我放学去交 保护费 时,一涌而上,用砖刀、钉锤和铁棒,把这一拨 社会青年 打得屁滚尿流。

爱出风头的学生

复杂的时代,自然有一些不可思议的现象出现。

社会青年 搜刮钱物的对象,都是家境较好的学生。他们怎么知道学生中肯定有 眼线 。我对 社会青年 有着强烈的憎恨和厌恶,不但他们在女生面前打过我,还鄙视他们没本事抢银行或者暴力袭击江陵厂工人,而来专门欺负我们学生。要调查谁是 眼线 很容易,一般 社会青年 在搜刮了学生钱物后,都会 下馆子 。跟他们在一起的学生,肯定就是 眼线 。一位外号叫 向大汉 的高二学生,就这样被我们发现了。在校外打他,有 社会青年 保护,不好下手。我和一位也被 社会青年 欺负过的同学骆华,决定在学校揍他。事隔一二十年,我现在还记得,那天上午,第二节课刚开始,我和骆华踹开 向大汉 所在的教室大门,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还向惊呆了的老师和学生大声喊道: 这个人专门勾结社会杂皮,出卖学生。

我和骆华被闻讯赶来的其他班级老师,带到了办公室。学校意见:不管 向大汉 所做所为,我们上课时间打人肯定不对。有点像现在,强拆人家房子是正常的,但若反抗,你就是刁民,而且还触犯了法律。我和骆华被学校勒令,必须在全校大会上作检查。骆华哭了,我却高兴得很:玩大了好,我是恶人我怕谁!看以后还有哪个敢欺负老子。我对这次将在全校大会上作检查,可以说是梦寐以求,迫不急待,还设计起到时的穿着打扮来。我决定穿一件有风纪扣的军绿色上装,下穿一条蓝色裤子,还把一条裤脚挽到大腿处,让人感觉我土得掉渣,像个地道“农民”。当时己是“改革开放”初期,流行穿着是具有港台风格的“奇装异服”,我的“复古”装束,充满喜剧效果,但又让老师说不出什么。我出“风头”的目的就达到了。同时,我还精心炮制自己的检查,既要达到自我批评的目的,还要表明自己的文化修养,同时还要有一点幽默效果。

做检查的日子终于到了。望着操场上一千多名师生,我不是像要做检查,而是像即将宣扬自己英雄事迹的报告会,那个兴奋和激动,真的是难以言表。骆华用蚊子一样的声音,结结巴巴念完检查后,轮到我了。我精神抖擞地走上主席台,还没开口,很多同学都乐了,而且笑出了声。主持大会的校领导,见状,勒令我解开风纪扣,放下裤脚,斥责道:“搞啥子装啥子,老实点。”我真的把作检查当成了作报告。我走到麦克风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领导一样,用手拍了拍麦克风,嘴里还“喂、喂”几声试音。全校学生再也忍不住了,一起哄堂大笑起来。一旁的校领导怒火中烧,大嘁一声:“站起来!”

我设计的一切几乎都达到了目的,下台,回自已班级时,人称“李老虎”的班主任,“破天慌”地笑吟吟地拍了我一下:“检查找谁写的?”我如实回答:“自己。”他又拍了拍我:“不错,不错。”那时的老师,多少还有一些 五四 遗风,不像现在的老师,缺少对学生性格和精神的尊重!

被暗恋的滋味

全校作检查,我成了学校的名人。在哪个崇尚阳刚和硬朗的年代,我还成为学校很多女生心目中的英雄。

一位名叫肖红的高一女生,就在我做全校检查那天,“爱”上了我。事后她班上有同学告诉我,我作检查那天,从登上主席台到检查结束,肖红眼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脸上始终洋溢着少女的羞涩和兴奋。当我在台上一本正经地搞笑时,她也跟着大家一起笑,有时还使劲地跺一下脚,以示对我的支持。大家静静地听我检查时,她双手握拳放在胸前,时而抿着嘴唇、时而撩一下头发,苍白的小脸变得绯红。她同学还夸张地说:“肖红看你,眼睛都湿了。她看你都看哭了。”我的天,真的假的哟!尚读高二的我,确实没有经历过如此阵仗,不被感动是不可能的。我和肖红恋爱了。这是我的初恋,真的,我的初恋。我对张康梅是“暗恋”,而且自哪次洗衣服碰手后,因为尴尬或是什么原因,我们之间,突然就生疏了。而我因为胆怯、自卑或者说不出的理由,不敢再对张康梅有任何的表示和企图。

第一次与肖红约会,是在大石坝5村食堂下面的鱼塘(现在石门公园游泳池处)。我记得当时已是秋天,肖红却穿着一件长袖衬衣,我们从5村食堂旁的一条小路,迂回穿过田间小道,从坡上向坡下走去。有的路坑洼不平,我就伸手去拉她的手。奇怪的是,一点也没触电的感觉,更没有像碰到张康梅的手那样,激动而温馨。肖红很瘦,单眼皮,不算美女但也不难看,在女同学中长得算高的了。这就是她的特征,也是我对她的印象。一个高二男生和一个高一女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走在了一起,被人俗称为“恋爱”了。是真的吗?我一点没有恋爱的感觉。

一个多月时间,我和肖红的“恋爱”,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进行着。直到有一天,一件有关我的震动全校的大事发生,我才有点明白,我和肖红真的是在恋爱。不然她不会变得那么疯狂和不可理喻,因为只有爱,一个女人只有为了爱,才会那么自私和狭隘!

我说过肖红不是美女,而我是学校女生心目中的一个人物。高一有个姓屈的女生,知道我和肖红的事情后,对肖红很是不屑,对我又深感可惜。据说还放出话来,“要把我从肖红身边夺走”。我没听到过这些话,不幸的是,肖红听到了。她在一天放学后的下午,邀约了班上几个女同学,找到姓屈的女生,用皮带把她打得眼角都流血了。还留下一张纸条走了。纸条辗转到了我手上,上面写着:“闲事少管,走路伸展。黄金有价,情无价。”肖红的举动,不但让我再次成为学校的名人,更让我对肖红“刮目相看”,觉得这个女生太可怕了。我决定不再跟她“恋爱”了,并因此对姓屈的女生从同情到产生好感,转而跟她“恋爱”起来。因此,对于我而言,更大的悲剧也将接踵而至!

疯狂的报复

肖红对我的爱,虽然狭隘和自私。但那是一个情窦初开少女的第一次,特别是在那个相对纯情和真挚的年代,自小受着从一而终思想薰陶长大的厂区女孩,对一个男生一见钟情后,忍受着旁人无法想像的煎熬,终于向这个男生主动表白,将遭受多少同学的嘲笑和讽剌!?正因为如此,她对这个男生的爱,想必是多么地珍惜和看重呀!当时我却不懂得这些,要是换到现在,如有这样疯狂爱着我的一个女人,说什么我也不会放手。

我跟姓屈的女生恋爱,对肖红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她不但失去了一个心爱的男生,这个男生还跟“情敌”走在了一起。她的痛楚和绝望,我当时从没去想过。但一二十年后的今天,我在写下这些回忆文字的夏天之夜,却深有感悟和体会。这也是我为什么道出她的真实姓名却省略屈姓女生名字的原因。以此对我的初恋,那个叫肖红的少女,表示由衷的道歉并真诚地祝福她过得幸福和开心!

清楚地记得,那天上午,第三节课时,我请假去大石坝照像馆(现饭宝宝靠前一点的马路边上)照登记像。完后,走到江陵厂20 中学足球场时,有人叫住了我。对方七八人,全是外校学生,其中有一个叫戴强的小时邻居。因此让我放松了警惕。戴强过来搂着我肩膀,很亲热的样子,突然一拳打在我脸上,其他外校学生也围上来,对我形成夹攻之势。我那时对打群架已有相当的经验,敌众我寡,手无寸铁,只有跑是最好的办法。在崇尚暴力的年代,打架不出手或者势均力敌时跑路,被打后 报官 等,都是懦夫或叛徒的行为,很为男生女生瞧不起。但我当时遇到的情况不一样,属于遭到袭击一类,对方完全是 欺穷 ,这也是当时社会上人们非常瞧不起的卑劣行为。我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班上,叫同学娄作平回家拿根钢管给我。他家离学校很近,很快回家拿了一根钢管给我。我赶到足球场,看见袭击我的外校学生还在,冲上去就是一阵乱劈。对方四处躲避,毕竟是有备而来,他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 铁饼 (烧饼大小,纯铁制成。杀伤力很大),从不同方向向我投掷。我也不怕,边躲避边冲向离我最近的人,死命乱舞。这时有人大叫了我一声,是我同学聂宏平。他手上拿着一块砖头,吼道 打 。同学助阵,如虎添翼,我们冲上去一阵乱打,对方害怕了,落荒而逃。

事后得知,这是肖红为了报复我,叫他哥哥找来的人。那个年代,一个人没得一点尚武精神,是很难过得风平浪静的。女人们喜欢的也是那种有个性和不怕事的男人。

共 4457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是一种特殊的爱,有着深刻时代烙印的爱。文章讲述了作者在80年代到90年代初的学生经历,写出了一种无奈和苦涩。文章写出了被逼出的“英雄”,写出了“打”出来的“名人”,对“我”和肖红的刻画,形象而立体。这篇文章最大的价值是历史价值,作者写出了中国那个时代治安的混乱,写出了小青年们的“疯狂”,写出了一种扭曲的“英雄”观念,更写出了治安混乱年代想要宁静生活的艰难。这篇文章展示的社会治安现状的历史,对今天我们追求社会安宁和吸取教训都是非常有裨益的。好文!【:春雨阳光】【江山部精品推荐01 112920】

1楼文友:201 - 11:1 :0 入木三分!

2楼文友:201 - 22:40:50 这种爱太惊心动魄,我们不需要。可是,怎样才能让这种爱不再发生?这是我们社会、家庭、个体都要思考的问题。虽然作者写的是过去,可对我们今天却是很有裨益的。 语文教师

楼文友:201 -11- 0 2 :40:01 对头,避免覆辙,当以史为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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