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小说凤儿的苦恼
文章来源:丹阳文学网 | 2019-12-19
顺山屯有个最苦恼的女人,叫凤儿。
凤儿的苦恼在于要生一个孩子。但是她现在不可以生孩子。
其实凤儿是生过一个孩子的。
凤儿生孩子时十九岁。
凤儿爹娘死得早,哥哥们结婚的结婚,没结婚的四哥,常出去看小牌儿。十岁起,凤儿就要常常自己看家。
凤儿念完小学就回家了。回家的凤儿常常做各种各样的梦。梦得最多的是去城里当售货员。
一晃,凤儿十八岁了。她的梦依然没有醒,反倒增加了新内容,那就是剑华。
剑华是凤儿二叔的独生子,比凤儿大两岁,除了瘦点,人长得还算一表人才,在高中书念得也好。
凤儿从小就喜欢跟剑华玩儿。玩过家家,一定是凤儿当妈,剑华当爹。谁敢欺负凤儿,还没等凤儿的亲哥哥们出声,剑华早就冲上去挥拳了。
一放学,剑华就去凤儿家。他给凤儿讲学校里的事儿,也讲书里的故事。凤儿最喜欢剑华给她念希腊神话。她记不住众神的名字,却并不影响对故事的理解。
她喜欢希腊神话,实在有着更深层的原因。希腊神话里,兄弟姐妹之间是可以通婚的。
剑华念希腊神话时,凤儿常常手托着腮,美丽的大眼睛专注地凝视着剑华。
剑华一看她,她就脸一红,手里的辫梢给绞成绳儿。
要是能进神话里多好!她常痴痴地想。
月光柔柔地照进屋里。清清月辉洒在凤儿的胳膊上,胸脯上,腿上。凤儿就想,这月辉要是剑华的手该多好!
这几天,她好想剑华吆!想他的眉眼,想他的身体,想他的心!
她好矛盾!剑华是哥哥,怎么可以……
门轻轻开了。
凤儿知道,来的肯定是剑华。
“哥!”凤儿扑进剑华的怀里……
那天,凤儿跟剑华有了人生第一次。十八岁,凤儿一下从少女过渡到女人。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剑华的学业成绩明显下降,后来竟然发展成逃课,剩三个月要参加高考,他却收拾书本回家了。好在学校挺照顾,给他办了高中毕业证。
回家的剑华瘦瘦的,不是干农活的料儿。他不去田帮父母,却时常往凤儿家里跑。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只要愿意,只要没别人,他们就划上门,不管不顾地做些只有夫妻夜里才能做的事儿。
凤儿躺在剑华的怀里,喃喃地说:
“剑华哥,我一定要嫁给你!”
“我也是非你不娶!”
“二叔二婶儿能同意吗?”儿不敢睁眼。
“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到年龄我们就结婚!”
剑华挥了挥瘦瘦的胳膊。
村里组织年轻人劳务输出,去韩国。作为高中毕业的剑华是条件最好的。
“我去挣一笔钱,回来咱盖好大好大的房子!”剑华对未来充满憧憬。
“可你得去一年多,我想你呀!”凤儿趴在剑华怀里哭。
“那你就看我照片呀!”剑华搂过凤儿。凤儿说我去划门吧,剑华说我去。
划上门,俩人去了东屋,挂上窗帘……
“大白天的,又挂窗帘又划门的,凤儿,你干啥呢?”
门外的老婶儿大声大气。
凤儿惊得忙颤声对剑华说:“你千万别出来!”
凤儿去开了门,说:
“我这两天不得劲儿,睡一觉。老婶,你干啥呀?”
“使使白面箩,面生虫子了。”老婶说着要往东屋闯,凤儿一把拉住她,声都变调了:
“白面箩在仓房呢,走,咱们取去。”
老婶拿着白面箩往出走时,神秘地瞄一眼东屋。
“方才我看剑华来了,咋没影啦?”
“八成是见我划门,走了吧?”凤儿倒来得快。
老婶儿走后,凤儿回到东屋,搂住剑华的脖子,表示还要继续。剑华却满脸冒汗,说可拉倒吧,吓死我了。
“做都做了,怕什么?”凤儿眉毛一扬。
剑华常有信邮来,一般都是两封,一封是给父母的,一封是给凤儿的。
接到信的凤儿既高兴又担忧。看完信就小心地藏起来,连四哥也不给看。
已经好几个月没来红了。以前吐过几次就好了,凤儿也没咋想。这回不来红,凤儿慌得没着没落的。没有娘,三个嫂子个个跟神叉子似的,这女人的事儿能跟谁说呢?
凤儿一连几天不出大门,四哥让她去地里干活,她就说身子不舒服,划上东屋门不出来。
凤儿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懒洋洋的凤儿啥也不愿干。四哥说要有病赶紧去县城看看,别耽误了。凤儿就哭了,躲到东屋,再不出来。
凤儿知道自己怀了孩子。怀孕的凤儿一天天在矛盾中生活。她有时摸着肚子想,想孩子的模样,想剑华;有时又屈膝抱头想,想村民的耻笑,想尴尬的未来。剑华哥呀,你咋还不回来,我可咋整啊?凤儿一遍遍在心底呼唤剑华。
男子本来就粗心,连媳妇都没娶的四哥哪会想到凤儿的实情?
眼瞅着到了冬天。
四哥看妹子的肚子大成这样,就说:“要不你跟老婶去趟医院吧?好歹哥得给你看病啊!”说完就往外走。
“哥——”凤儿一把拽住四哥,眼泪刷刷流下来,“哥,你别去,我这不是病……”
“不是病是啥?”四哥瞪大了眼睛。
“是……是……”凤儿哽咽着说不出来。
“哎呀,真急死我啦!”四哥急得直跺脚。
“是……孩子……”凤儿的嘴唇咬出了血。
“啥?……孩子?谁的孩子?”四哥的眼睛立刻红了。
“你就别问啦……”
凤儿径自去了东屋,划上门,任四哥咋喊也不开。
腊月初七这个日子,让凤儿刻骨铭心。
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前两天下过大雪,雪后,天嘎巴嘎巴冷。
凤儿一大早就觉得肚子疼。那是从未有过的疼痛,先是腰疼,然后小腹疼,后来连大腿根儿都疼。
“剑华哥……剑华哥……”凤儿手抓被角,泪水直流。
四哥在屋地当间直搓手,他皱着眉说:“要不,去找老婶?”
“别……别……”凤儿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毕竟是丢人的事呀!可这会儿肚子疼得受不了,真是难啊!
看着妹子在炕上张跟头打把式的痛苦样子,四哥又气又疼。可到这节骨眼儿上,气有啥用?!疼又有啥招儿?!这样折腾,出了事可咋整?还是赶紧去乡卫生院吧!
“走,赶快去医院!我这就去套车!”四哥戴上棉帽子,出去了。
四哥套好车,回屋让凤儿上车,凤儿不干,四哥就抱了棉被出去,又回来抱凤儿。
一出村口,小北风就硬硬地钻进被,凤儿不禁裹紧了被子。马车走在雪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碾在凤儿的心上。
顺山屯离乡卫生院有十多里,中间隔三座水泥桥。刚走到第一个桥,凤儿就觉得身下湿了。
“哥,我……快生了……”凤儿大眼睛里满是不安和羞怯。
这可咋办?总不能在大道上生吧?四哥看看前面的桥洞,有了主意。他将马拴在桥栏上,把凤儿抱到桥下。于是,在刺骨的寒风中,没娶媳妇的亲哥哥,为同样没结婚的亲妹子接生……
……一声啼哭,一个小女孩儿出生了。这孩子能抱回去吗?大伙看见了,妹子还能有脸在屯子里呆?可如果不抱回去,这孩子不得冻死吗?
唉!哪有一条生路啊?又高又壮的四哥真是难死了!
烦躁的四哥出了桥洞。突然,他看见东边来辆马车,就有了主意。他回到桥洞,看见面色苍白但满脸慈祥的妹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来,望着桥顶板说:
“把孩子送人吧?”
“不!”凤儿一下把孩子搂紧。
“你一个姑娘,总不能把孩子抱回去吧?”四哥皱紧眉头。
“我……”凤儿看着刚出生的孩子,眼泪哗哗淌下来,滴到孩子粉囡囡的脸上。
“听话!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哪!——正好东边来辆车,我把孩子放在道中间,他们一定会抱走的!”
“……”凤儿没话可说,只能无声地流泪。
由于没带多余的衣物,四哥只好脱下大衣,将新身生儿包好,在凤儿的抽泣声中,把孩子抱出桥洞,放在道上……
剑华从韩国回来了。他的确挣了一笔钱。钱不是坐船坐火车带回来的,那样不安全;是通过银行汇款汇过来的。但最终还是不安全。他去银行取钱时被人盯了梢,回家才发现钱都给人偷去了!
剑华在炕上躺了三天。
开始,剑华还纳闷为什么凤儿不来看他,后来才知道凤儿去了哈尔滨的姨家。
剑华并不知道孩子的事。他又没法去找凤儿。他只能一边想着那些钱,一边想着凤儿。钱的失去已成了事实,凤儿是否已经失去了?如果知道失去的还有未曾见面的女儿,他还能受得了吗?
凤儿一走就是一年。到了年底才回来。
20岁的儿依旧楚楚动人。凤儿谁家也不去,二婶、老婶找也不去。她只静静地躺在东屋看电视。
起初,四哥惦记着妹子,也吸取教训,在家呆了几天。光棍汉哪能在家呆得住?不几天,又去玩儿牌了。
剑华又来找凤儿。一切该发生的,依然在发生。
过了正月十,凤儿又该去哈尔滨姨家了。剑华说你别走,咱们结婚吧。凤儿说我在哈尔滨听人说了,像咱们这样的兄妹,人家不给开结婚证。剑华说那咱就不开那破玩艺。凤儿就笑了,还高中生呢,真是法盲。
临走那天,剑华没来送,凤儿自己上的车。没想到,凤儿在县城刚下车,剑华却笑着走过来。
“剑华哥,你干啥去?”
“我去哈尔滨,顺便送你呀!”
于是,他俩一同去了哈尔滨,租了一间房,同居了。
一个月之后,凤儿姨家二哥找到了他们。
三天后,凤儿哥嫂、剑华爹妈及老叔老婶等到了租房处。
剑华爹气得手都哆嗦了,半天才把烟点着。
“剑华,你说你啊,领别人家闺女走算你小子有能耐,领亲叔伯妹子走,你丢不丢人?”
剑华仰脸看棚,一声不吭。
老婶说:“凤儿,别跟你剑华哥过了,大伙笑话不说,国家政策也不允许呀!你说你才二十一,啥样儿找不着,非得跟亲叔伯哥哥在一块儿?好说不好听啊!”
凤儿只是捂脸哭。
老叔一向脾气不好,见俩人都不吱声,就来火了,他一拍床板,大声说:
“别丢苛碜啦,赶紧收拾收拾回家!”
剑华脖子一梗:
“我俩就不回去!”
“哎呀?俩犊子玩意,我叫你来横的!”老叔伸手给了剑华一巴掌!
“我跟你们拼了!”剑华突然跃起,抓过拖布杆就抡起来,打折了老叔的两个手指!
凤儿哥哥们个个身材高大,见剑华耍蛮,就一拥而上,将剑华按在地上,一顿胖揍,鼻子都打出血了。
凤儿疯了一样冲上来,拽这个,扯那个,哭成了泪人。
大伙停了手后,剑华抹一把脸上的血,指着大伙说:
“我告诉你们,只要我有一口气,你们就别想把凤儿嫁出去!信不信我会烧你们房子?信不信我会杀了你们?信不信我俩会服毒自杀?啊?”
大家面面相觑。
剑华妈“哇”地一声哭了。
“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呀!……”
凤儿姨家二哥给派出所挂了,片警上门检查流动人口暂住证。既无暂住证,又无结婚证,“无证居留”加上“非法同居”,俩罪名一亮,剑华和凤儿就不但得交罚款,还得换地方。俩人一核计,别在城里混了,干脆还回乡下吧。
亲叔伯兄妹住到了一起,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南北二屯。大伙茶余饭后都要当新鲜事儿说上几遍,有怨凤儿不自重的,有骂剑华不应该的。
村上知道后,赶紧派治保主任将剑华、凤儿及双方家长叫到村委会。
村委们软硬兼施,硬是拆不散他们。最后,双方都做了妥协——为安定起见,村上同意给开结婚介绍信(当然不能说是近亲结婚),但凤儿必须戴节育环,孩子是坚决不能要的,否则生出畸形儿来,不是更闹心?
剑华妈当时就哭了:
“你们这对小冤家,这不是逼我们绝户吗?——大哥大嫂啊,要不是你们死得早,哪能出这种砢碜事儿呀!……”
“别号丧啦!”剑华爹猛地掐灭烟头,“你活着不也没挡了?……”
说完,朝后仰去,摔在地上……
……
剑华爹住进了医院。剑华和凤儿又照顾病人,又要去办手续,脚打后脑勺忙。
剑华爹出院后,留下了脑血栓后遗症,不到50岁的人,就拄起了拐杖。
剑华知道爹是气病的,干活儿就格外卖力,地里的活不用告诉,看人家干啥他就干啥,虽然干得不咋样,总算没撂荒。
凤儿自感愧疚,十分勤快,处处小心伺候,洗衣做饭,喂猪喂鸡,一天脚不沾地。
起初,大伙儿凑一块还在背后指指点点,时间一长,见怪不怪,也就不说了。
孩子的事,剑华好长时间才知道。半夜里,凤儿常窝在被窝里哭。有一回,正哭得伤心,剑华醒了。
“哎,凤儿,你哭啥呀?”
“我……想孩……孩子……”
“咳,不让生就不生呗,咱俩快快乐乐地比啥都强。”剑华安慰道。
“不是……是冬天生的那个孩子……”
剑华忽地坐起来,紧紧抓住凤儿胳膊,低声问:“什么冬天生的孩子?咋回事儿?”
凤儿就把那年腊七的事哭着说了一遍。
“我想孩子呀……”凤儿泪水湿了枕巾。
“唉,你咋不早跟我说?!”剑华直抓头发。剑华这个后悔呀!早知道凤儿怀孕,他咋会去韩国呢?
第二天起,他们到处打听女儿的下落。
皇天不负苦心人。几年后的一个秋天,他们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一位本乡的车老板捡了孩子。孩子已经六岁了,很聪明,只有两个毛病,一是胎胎歪歪,走路都不硬实。二是千万别碰出血,一旦出血就得上医院才能止住。
其实,那户人家距顺山屯也就几十里路。可是,凤儿和剑华却咋也不敢去看孩子。他们只能在夜里吞噬着近亲结婚的苦果。
那个病孩子成了凤儿的一块心病。她再也不敢奢望跟剑华生孩子了。但她是个女人,尤其是成熟丰满的女人,她那么渴望生孩子,那么渴望伺候孩子,那么渴望孩子叫她妈妈,那么渴望孩子依偎在自己胸前……这些渴望像野草一样疯长,填塞了她整个心田。她最看不上邻居老杨婆子,老母鸡要抱窝,老婆子偏不许,把母鸡用细绳儿拴着在大雨里浇,甚至捏住鸡头往泔水桶里浸,不把母鸡折腾醒窝绝不罢休!凤儿养的动物,从不搞计划生育,只管自由自在地生!
有多少个夜晚,凤儿依偎在剑华胸前,叨咕着:“想啥招儿能生个孩子呢?”剑华拍拍她的脑门,说:“别胡思乱想了,就咱俩过!”
凤儿忽地坐起,搂住剑华脖子,眼盯着他说:
“要不咱领养一个吧?养个小猫小狗都能有感情,领养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不比养猫养狗强吗?”
“这……”剑华一脸难色,“养人家孩子都白扯!”
“要不咱花点钱,你出去两年,跟哪个女人生个孩子,就说是领养的,抱回来我养!”凤儿一脸真诚。
“净瞎扯!”剑华脸都红了。
“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瞅瞅二叔二婶那脸色,家里没个小孩子哪能行?”
凤儿的苦恼,顺山屯尽人皆知。直到今天,她的苦恼也没消除,只怕这苦恼会缠她一辈子吧?
共 52 8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偷食禁果的故事很多,作者这个故事不但是偷食禁果,而且还是近亲结婚。故事告诉人们近亲结婚只能自食苦果。警告:只怕这苦恼会缠她一辈子吧!这个故事可能很真实,所以作者写得很细致,人物形象丰满。拜读佳作,。:官平【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4:47: 故事告诉人们近亲结婚只能自食苦果。 万里江山美如画
2楼文友: 16:02:04 这个故事可能很真实 官平就是厉害!我写的小说人物原型有两对。一对是亲兄妹,已经作古,我将在《小村轶事》里讲述,一对是叔伯兄妹,尚在人间,呵呵。不过,作为小说,加工比例非常大,加进许多虚构了。谢谢!
楼文友: 2 :50:14 哈哈 是作者厉害,把真实的故事加工成小说,又高于了生活。问候作者, 不断推出佳作。 万里江山美如画
4楼文友: 06:59:47 早上起来先将先生之文看了一遍,无论是文笔还是故事情节朋友的架构都非常流畅,小说中的凤儿真实可信,喜欢这样有有层次高水准的文章。 我的江山,我的梦想。
回复4楼文友: 09:29:46 谢谢社长赏读!我会再接再厉!
回复5楼文友: 09: 1:15 感谢来读,欢迎多提宝贵意见!
6楼文友: 2 :07:12 拜访文友,为作品献上一点积分,祝写作快乐,期待新作品!
回复6楼文友: 11: 1:09 谢谢!欢迎来坐,祝创作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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