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我的外婆散文

文章来源:丹阳文学网  |  2019-12-06

春天了。每天走过木塔都在想,燕子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春花开了时,日子暧和起来时。

不只是木塔在静静地守望,还有多少人也在默默地守候。

守望春暧花开,守候归来,期盼心上的人儿如燕子一样翩然而归。

总是在无意间发现燕子回来了。

总是在期待里错失了一颗望眼欲穿的心,成了一世的遗憾。

燕子年年来,你却一年又一年不见归影,等老了一颗心,等荒了今生情缘,却一直没有等凉一颗心……那颗疼痛的心,如一颗星辰夜夜等日日盼,等到了地老天荒,等到了阴阳相隔……

等你。等你。谁的一生等得过时光……

外婆的一生似乎都在等待,最后却什么也没有等来,最后就那么安然地走了。

其实,我们很难清楚生命里一个人走过的路上的那些凄怆不安,内心的孤独和岁月的清苦。

——题记

小时候经常去外婆家。常常在外婆邻居舅舅的儿子看我们经过他家低矮的院墙时反反复复唱小曲似的那一句“外家狗,吃饱了顺墙走”的嘻笑谩骂声中,依旧嬉闹着欢快地跑进外婆家。我一直没有觉得那是在骂我们,更多嫉妒、羡慕的成份,宛如外婆一样,她是希望我们来,也给她青春的生命一点丰富的色彩。

对外婆的记忆随着时间远去而欲发的清晰,却只是星星点点零碎的往事。脑海里的外婆始终就一个影像。及肩短发,从两侧的耳朵向后由一个长发卡整整齐齐地梳理起来,没有一根零乱,从来不留浏海。皮肤细白,一张福态的脸,温和的眼神,厚厚的嘴唇。衣服永远都干干净净,且永远的银灰色、蓝色、白色……我从未见她着花色的衣,那怕是同一色调的暗花。她比城市老太太还要拾掇得时髦、整洁、大气,绝对是一位时尚的老人,但她的确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村老太太。

缘于父亲对外婆总是看不顺眼,所以,外婆来我们家的次数渐行渐少。外婆是一位特立独行的人,遇事,她会拒理力争,不会与任何人妥协。

我没有见过外公,连一张照片也没有见过。说来也奇怪,外婆、舅舅、母亲和姨都从来没有细述过外公。他们似乎深刻地记得外公去世前的那一天,村上起了一个碾子,为何要起?不知道。可就在那天夜里,外公突然去世了。人们就认为他惹怒了土地爷,动了不该动的碾子,遭报应了。那年外婆三十六岁,两儿两女,大舅十五岁,小舅八岁。母亲回忆她父亲去世前家底殷实,在村上是数得着的富裕人家。外婆的骨子里就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同时还有一种不安分的对于生活大胆的追求。外公去世后,家道衰落。外婆时常回娘家。她的娘家在酒泉,按那时的交通还是很远的。她有很多兄弟姐妹,我至今也没弄清楚她究竟有兄弟姐妹几人。我只见过两个舅爷、一位住在兰州的姨奶和外婆去世多年后寻根而来的远在哈尔滨她最小的妹妹。回娘家成了外婆年轻守寡寻求亲情抚慰的唯一能寄托情感的所在,也为养育儿女寻到一点可能的帮助。那个年月谁都不富裕,她有时一个人回去,有时带着一两个儿女一起去。随着家境贫困,母亲兄妹常遭村里人欺负。可不管生活如何的贫穷,我的母亲和姨却一直没有放弃学业。遇三年困难时期没有饿死已是万幸。

从我记事起,我有个外公,他是母亲的继父。但他的存在似有似无,他独自住在外婆房间旁边的一间小房子里,那时已经和外婆分开过了。我见过他几次,他在煤窑做饭,很久回来一次。外婆也给他做饭,他坐在外婆的炕头,抽烟,不怎么看人,也不怎么说话,沉默得像个哑巴。再后来,听说他回酒泉了。从此,他就在外婆的生活里消失了。

从我记事起,外婆就是一个人生活。她给大舅讨了一个她很喜欢的女人,偏偏大舅不喜欢,三天两头打闹,只好离了。后来大舅又结婚了,至于怎么找到现在的舅母,没人说过。外婆不喜欢这个儿媳,她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斜眼。我见过舅母讨好外婆。外婆坐在炕上,舅母进来笑着问:“妈,你别做饭了,我做好饭给你端来。”外婆没有一点笑脸,甚至有些不屑,好一阵才说:“不了。”舅母站在地中央很是尴尬。等长大了我才知道,舅母是看小姑子们都去了,才表现如此。

外婆做得一手好饭,时常她一个人活得很精细。大舅母的确有点邋遢,做饭也很粗糙。至今,我只在舅母家吃过一顿饭,是牛肉汤面片。牛肉嚼不烂,饭没有一点肉香味。外婆与大舅一家住在一个屋沿下,战争不断,简直到了水火不融的程度。在姨上师范时,她的大女儿留给外婆带。外婆只帮大舅妈带过大儿子,后来两个儿子都是要么带着上地,要么锁在家里。最亲的人渐渐地演变成最恨的人。

我的母亲结婚后,因为和父亲发生矛盾。外婆干脆带她去酒泉,坚决要母亲离婚。半年后父亲去了一趟酒泉把母亲找了回来。也许从那时父亲就有点讨厌外婆了吧。父亲总是把外婆和我的祖母比,说外婆不帮儿子看孩子做家务或参加劳动,整天收拾得人模人样东游西逛,成何体统。那时农村确实没有那么逍遥自在的老人。我现在也不明白,外婆怎么就能在斗争中活出自我来。

外婆的老宅子早已没有了,但它深刻地在我的记忆里。我家离外婆家并不远,隔着一条沟,名梁家沟。我们去外婆家常走捷径时,必须得跨越这条沟,正巧这条沟多数时间是干涸的,或是流着很小的一股水流,可以趟水而过。有大水时就只能绕道了,要多走两倍的路程。每到夏秋季节,去外婆家成了一种渴望。外婆家里有两棵很大的果树,一棵杏树,一棵楸子树。杏树结满了杏子,且杏核里是双杏仁,甜的。外婆上不了树,就让我们爬到树上去摘杏。她将吃不了的杏子晾成杏干,还有杏仁。有时,舅舅舅母从地上回来,虽然不说啥,我们也只是喊一声舅舅舅妈,但我知道他们不高兴,我总害怕随时可能暴发一场战争。可我又坚定地预知战争的赢家是外婆。舅舅是沉默的,自己的亲外甥吃几个杏没啥。有时舅母会对舅舅发火或是指桑骂槐。外婆可不会装聋卖傻,总是针锋相对,要么舅母先偃旗息鼓,要么是一场唇枪舌剑。外婆总会骂得头头是道,让舅舅舅母无言以对。我知道这样的战争其实谁都不是赢家,倒是在我们幼小的心灵砌上了一堵墙。我们去外婆家只是礼节性地问候一声舅舅舅母或是春节特意提着礼物进去拜个年。他们虽然就在一个院里,隔着一堵墙,进相邻的门,我们只在外婆的屋里说笑玩耍。渐渐地长大了,杏子楸子的甜美似乎也渐渐失去了最初的魔力,更是缘于最初留在心底的那些明明暗暗的阴影,我越来越很少去外婆家了。

外婆是孤独的,也是寂寞的。外婆总是喜欢风风光光的日子,正如她一直将自己拾掇得清清爽爽有模有样,不到中年丧夫,寻寻觅觅最终再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依靠或是托付终身的人。日头就这样掠过她充满了渴望却又无望的孤寂岁月。外婆不会将就着过日子,因为她容不下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生活一辈子,确切的说是她不可能放下自己灵魂里尚存的那点高贵,但她又是不甘寂寞的。生活就是如此的折磨人,令人有梦,却又无法像梦想的那样如愿。这样的煎熬漫长而又飞快,转眼间儿女都大了,两个女儿都当上了人民教师,小儿子在新疆当兵。日子有意无意间又红火起来了,总算有了一些令外婆引以为豪的资本。除了与大儿子儿媳斗争的乐趣,她有了可以去的地方。但我的外婆不是那种只为儿女活着的人,她在谁那儿都不会呆得太久,因为她在那个人人为了吃饱饭在拼命的年代,她却活得太自我,她不是谁免费的保姆,她也看不了别人一丁点儿的脸色或是不愉快,那怕那些不愉快不是针对她,她也不容。我不知道这是自尊还是性格使然。她离我的母亲最近,可我的母亲又太忙,她来总是和我的祖母唠唠嗑,等我母亲从学校回来,见个面说上几句话,偶尔呆上几天。父亲听她娓娓而谈家长里短,总是不快,有时还会毫不客气地顶撞几句,这样一来,外婆就与父亲发生冲突,祖母在中间拦着。每在这样的时刻,外婆是执意要走的,要么哭泣着离去,要么谩骂着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来我们家。母亲抽空去看她,或是派我们其中的一两个去。其实,我们有时喜欢去外婆家,她做的饭好吃,一两个人的饭比我们一大家子人的饭好吃多了,尤其是外婆烙的烫面葱花饼,那真叫个香,仿佛那个味儿至今一直都还留在我的记忆里。外婆随姨住在姨所在的学校帮姨带孩子。那是一个离县城偏远的小学,下午学生放学后,只剩下姨、外婆和两个孩子。空空荡荡的学校,只有房屋四周树上小鸟的鸣叫,和孩子们的吵吵嚷嚷。晚饭后姨还要批改作业,或是给孩子们洗衣。忙碌的姨忽略了外婆的孤寂和无聊。姨夫在另外一个学校,只能周末回来一次。两周后外婆坚决要走,姨原以为她回家呆上几天会回来。一个人的日子都不空寂,却忍不了和姨一起生活在偏远的小学。后来姨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来找我妈。我辍学去给姨带孩子。幼小的我仿佛有一种职责在身,身处何种境地,那都得坚守。姨必须得坚守,因为这是工作的需要。我也必须得坚守,领小表弟是我的任务。我在村子里有一大群孩子一起玩耍,每天饭后村子的角角落落都是我们疯狂撒野的场地。有祖母做饭,放学了和伙伴们一起打猪草,真是无忧无虑。然而,随姨在那偏远的小学,学生在学校时,我得看孩子,他们放学回家了,也就没人和我玩了。表妹表弟都很小,我也很想家。但我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像外婆那样回家再也不回来。

那年的一个黄昏,舅母嚎哭着用板车拉着满脸是血的大舅到我家。我们吓坏了。舅母只顾哭骂,却不想舅舅是否有生命危险?她不先拉舅舅去医院看病,而是先拉到我家,找我父母断官司。很快我家的院地里围满了看热闹和好奇的人。那时人们饭后没什么事可做,寻点新鲜事,以消磨那点无聊的时光,也刺激一下辨别是非的能力,也好有一点坐在墙角晒太阳时可以谈论的话题。我的父亲仔细看了看大舅鬓角的伤口,呵斥住舅母的哭声。母亲拿一条毛巾捂住涌血的伤口,之后她们一起送大舅去了医院,钱只能我母亲出。从舅母的哭诉里知道,舅是外婆打伤的。我清楚,战争无疑是从外婆和舅妈开始,舅又向着舅母,战争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激怒了外婆。外婆拿起炉子上的铁闸板扔去,正好打在舅的太阳穴处。外婆没有那么恶毒,想杀害自己的亲儿子。但外婆确实打伤了大舅,她是气愤到一定程度,不计后果的误伤。我不知道此刻外婆的心情,但外婆即使无比后悔和担心,也不会低头。这是他们之间最严重的一次战斗,当然,这次众人都向着受伤又窝囊的大舅。外婆一时间成了恶人,哪有亲生母亲将儿子打得头破血流的。这次外婆没有来为自己辩解,她明白,我的父亲绝对向着大舅,她来了只能是得到我父亲一顿狠骂。外婆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我家。我的父亲也不会跑去教训外婆。母亲埋怨外婆,外婆可能也后怕过,没有多与母亲拒理力争。

我的小舅十几岁就参军了。去了很远的新疆。在我刚记事起,小舅回来了,他把我捎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穿着军装的小舅的到来,像一阵清新的风,在家的上空荡漾着欢快和温暖。我小小的心田仿佛从小舅的身上看到了外面不一样的世界。清楚地记得小舅买了一样的两双绿色白方块的尼龙袜子,给我和姐。当时,那可是很希罕的东西,我们只买得起线袜子,几天就破了。姐舍不得穿,一直好好保存着,可她的脚丫却飞快地长大,后来发现穿不上了,只好给了我。舍得舍不得都只能给我,再希罕的东西,一旦失去它的作用,就不那么值当了。小舅十二、三岁时,因外婆回娘家,没人管。那时母亲已经结婚,小舅在我家生活了一年,放羊。我的祖父母和父亲很喜欢小舅,他聪明伶俐,人又勤快。所以,探亲回来,几乎天天都来我家。由于小舅的到来,家里天天都像是在过年,沉浸在无限的欢乐中。

小舅通过自己的努力一路高升,从四五长、连长,一直升到团长。这期间他只回过三四次家。外婆可是有非凡的胆量,她在和大舅不断的斗争中,感到了疲倦,同时她又寄厚望于小舅。她独自一人去了新疆,到部队上找小舅。那时小舅还在南疆,不知要辗转多少次车,但她还是顺利到达了小舅所在的部队。部队上热情地接待了她,她自豪而幸福地在部队上呆了一段时间。由于小舅很忙,不可能天天陪着她,只能与部队上的警卫员或士兵聊她在家乡的故事。津津乐道于她生活周围的一切。看了一趟儿子回来,又有了新的唠嗑内容,能说会道的外婆四处夸她的小儿子多么能干,她如何才找到部队,部队上又是如何的接待了她。听得那些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婆婆媳妇们羡慕不已。小舅按时给外婆寄一些生活费来,外婆买油盐酱醋和零花。外婆的粮食由大舅每年秋收后分给她。外婆的穿戴几乎由姨负责,还经常给她一点钱。我的母亲因为我们五个孩子还有祖父母,只能偶尔给她买点白糖点心,就这点东西也是母亲舍不得给我们或自己吃。有一阵子,小舅好久没有给外婆寄钱。外婆一气之下又一人去了新疆,找到部队告小舅的状。这让小舅非常恼火,因为,对于一个人在外拼搏的小舅来说,打开一个适合自己发展的局面不容易。只有小学毕业的小舅,能升到团长级,付出了别人想象不到的艰辛和努力。而外婆的这一举动破坏了他在陪队的形象,也影响着他的仕途。从那以后,小舅换防调动时,只给我父母来信,要他们绝对不要告诉外婆他的地址。

共 10 6 字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我的外婆,一个独立特性的女子,一个有着自己思想有着自己生活方式的女子,一个穿戴整洁,时髦大气的农村女子。在那个年代,能够活出自我的外婆的确与众不同。为大舅找的满意的儿媳,却和大舅离婚了。后来大舅自己找的,却和外婆水火不相容,为了一些小事就会大动干戈。外婆不会迁就任何人,包括作者的父亲,大舅母。外公过早地去世,也让外婆年纪轻轻就多了一些坎坷,心酸。可外婆却培养了两个优秀的女儿,小儿子还参了军。生活总会有摩擦,总会有争吵,大舅大舅母,我的父亲,这些人都不怎么喜欢外婆。一次争吵还把大舅打伤,因为小儿子没寄来生活费,去部队告状,以至于和小舅舅也发生了不愉快。很多年过去了,小舅一直没能回来看望外婆。外婆孤独而又寂寞的守着一所空房子,等候着,等候着亲情和温暖。“割不断的亲情”总是在岁月的打磨下变的有些苍老时才明白。也总是在失去时才想起没有好好去珍惜。文字深沉凝重,把外婆的一生凝聚在笔端,无论是曾经的美好,还是寂寞孤单,外婆的一生都在烟火岁月里给作者烙下深深的印记。文字流畅自然,情感真挚充沛,情思婉约细腻,抒发了对外婆的怀念之情,也抒发了作者内心对生活对岁月的真实感悟,读后引人深思。不错的文字,倾情共赏【责编:河南雪儿】【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4: 0: 5 欣赏文字,问好雪灵儿,文字很精彩也很厚重,感谢赐稿江南

2楼文友: 15:40:06 感谢雪儿,总是那么亲切、温暖。仿若江南,清澈、温润、柔静、美丽 祝福你!

楼文友: 16:00:06 喜欢你的文字,一直很欣赏。雪灵儿,我独有的称呼,感谢你为江南带来的精彩篇章,远握,祝好

5楼文友: 14:09:5 读完这篇文章,似乎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唯独让外婆抱着背着的孩子,更看到了那个唯独对小男孩最亲最近最关怀的老人。夕阳下的老人,拥抱着那个孩子,以至于到临终时也不曾放下对他的牵挂,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问好作者,欣赏了!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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