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台下都是人生评郑茂文小说浮生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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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瓦璀璨星汉银河，刀马旦舞唱浮生寂寞。 郑茂文在他的小说《浮生浮世》开头如是说。所谓 刀马旦 ，指的是 供笑献勤，以奉我辈 的戏子。台上出将入相，貌似风光，台下却是权势的仆役，也是陷在肉身中无力自拔的奴才。你不将你的嘴变成一座敞开的坟墓，就换不来钱粮把这张嘴喂足。

东平府戏班的顶梁柱卫宁嫁到乡绅宋家当二太太，这戏码一上演便让读者有了 一入侯门深似海 的忧虑。可能连卫宁自己都没想到，原来自己的身价竟也值一头毛驴，若能为宋家添上一儿半子，今后的人生便真真可以富贵花开了。有向往，也有不舍。向往着的是可以触摸得真切的锦衣玉食；不舍的是将告别所扮演着的各式无限风光。

老话常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好像世界是一场虚空。所以看戏就像做梦，有时催着它演完，有时舍不得醒来。一个人若是每天夜里都梦见自己在台上当王，那么白天当乞丐又有什么要紧？八小时以后有了更高的盼望，做乞丐不过是一份兼差。用戏班子的行话说，就是活得像一个票友。可惜人的不自由之一，包括不能自主地做梦。只有戏子能拥有类似的体验。反过来说，一个活得比谁都卑贱的人，一上台就成了贵妃，这样的人生又将怎样辗转反侧呢？

身份低贱、与正室争宠、母凭子贵 若这是家族小说里惯常的故事情节，那么这种模式给你的安全感恐怕要在这部小说里失效了。为传宗接代而娶进府的卫宁，在开篇被宣告不孕时便注定了她难逃的悲剧命运。我想这世界上有三种人的命运是等待别人来宣告：告白者、罪犯以及病患。卫宁不偏不倚就属于这第三种人。如果简简单单让一个千般风情的戏子沦为豪门生育工具的牺牲品，这样的故事情节不读也罢。难得的是，作者让他的主人公跳出家族历史小说的俗套，给了她更多的相对自由：开明又嗜戏的公爹、暗中参与革命的丈夫以及一个会拉二胡的马夫情人。是自由亦是束缚。丈夫的正义事业决定了她的寂寞、出轨、疯傻都得不到读者的同情。

中国人向来不写自由，像《勇敢的心》这样纯粹歌颂自由的作品几乎没有，但智慧的作家们却将不自由写得淋漓尽致。如果看得懂这作品，必定会感到触目惊心，更会珍惜宝贵的自由。但可惜，隐晦的作品往往难以激起普通人的共鸣，很多人只庆幸自己未历那样的惨事或触景生情哀叹自己的遭遇。差一点的幸灾乐祸，把悲剧当作戏剧看，好一点的亦不过对戏中人饱含同情，却甚少人懂得作品之深意，令人扼腕。

作者没有让卫宁在枯坐中死去，但赋予她疯颠以慰悲情。我想，给她戏子的身份是让她以戏剧化的视角去观照整个家族乃至整个时代。台上原来姹紫嫣红都看遍的女人，再看这台下的浮生浮世，繁华荣辱不过都是一场清冷的戏而已么？

戏子，是对世人的一个譬喻。其实所有的女人都是王的女人。不属于地上的王，就属于台上的王。身份已是二太太的卫宁在看别人唱戏力不从心的危难关头，还是会挺身而出、上妆救场，我们不指望戏子与革命者有着同样的觉悟，我们却可把它理解为一个卑寒女子的顾影自怜。台下把自己当作戏子，说善就是恶，对就是错，真就是假。台上的则把自己变作戏痴，在苦难中拒绝卸妆。这不过是世人通常的两种挣扎。

当人们说着生活就像演戏， 演戏 是一个贬义词，仿佛用戏去化解生命，用灵魂的苦难包装肉体的苦难。而我说卫宁才是真正的戏子， 戏子 是一个褒义词，以戏为生、为生命添加意义，以一个超越在虚空之上的故事，去安慰陷在虚空当中的故事。两种情节之间的落差，就是对一个预定者最高的仰望。

作家郑茂文 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自由撰稿人,经济师。

著有长篇小说《潮色年华》、《浮生浮世》、《寂寞红》及诗集《走过内蒙古高原》。

长篇小说《浮生浮世》故事梗概

乡绅宋平振为儿子东铭娶回了美丽如花的戏子卫宁做偏房，为的是能续宋家香火。从此宋府不在平静。高门大院里暗流涌动，危机四伏，女人们的战争连绵不停。偏偏卫宁又是天生不能生养的人，加之新女性寒梅又跨进了宋家大门。三个女人一台戏。可宋东铭心不在此，他带回了年轻的革命党人嘉信，不料却成就了他与寒梅的爱情

深宅大户的阴暗气息与华丽颓靡的生活如锦衣成灰，最终一切归零。

琉璃瓦璀璨星汉银河，刀马旦舞唱浮生寂寞。庭院深深，枝繁叶茂，关不住浮世情怨，荒唐做作。红灯笼，青花瓷，荣辱闪耀，恰似烟火，或明或灭。富贵开花朵，感恩蕴长河。朴素若拙，心如太阳。丰碑刻宇宙，仁义天地间。浮生觉醒华夏承诺，浮世肝胆一腔热血。人生滋味，悲喜情仇，酣畅淋漓呵成豪情歌。

宋东铭的父亲宋平振在东平州府上做事，他为人谦和，关乎百姓生活。东平州的大部分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也突显了府上大人的政绩，深得百姓的尊重和口碑及府上大人的提拨和赏识。平时在府上处理公务，也偶回宋家庄小住。那里有他的几处深宅大院，有他的儿子宋东铭及儿媳操持着。

宋东铭是乡里远近闻名的学问人，善良、包容。家里的事情都有太太过问，何况有很多男女雇工。他不是一个挑毛病的人，家里家外由他及父亲的声望就足够了。太太为人善良，女人的心是水做的，菩萨心肠，可很有主见，把整个家操持的有条不紊。最大的遗憾是没能为宋家留下香火。虽然丈夫和公爹对自己一如从前，她认为这是她的错。其实这正是宋平振的一大心病。平日里他在府上没有事做，又不能及时回家，所以他就去泡戏院子，看戏是他最大的嗜好。一看戏就入戏，那种入戏的情致是难于言表的。有一天宋平振去看戏，东平大戏院给他开了上好的末做。他被台上的花木兰角儿一招一式的动作和圆润的唱腔及上妆后的姣好模样身段儿给吸引住了。他两眼盯住，唯恐 花木兰 跑掉。倒不是宋平振有什么桃花之心。他岁数大了，看到 花木兰 多虑起来，这人儿给独生东铭做个二太太岂不美哉；一是能盼望来年给自己生个胖孙子，续上宋家香火；二是回家小住几天，也能听上几段儿，又过足了戏瘾。所以，他跟戏班庞掌柜子一说，一拍既合。府上的宋大人看中的哪敢不应，一头毛驴是可以换走一个卫宁，何况还抬进了两箱珠宝，就是换三五个也给了去。这是穷人的福，也是戏班的荣耀啊。其实卫宁是转了几个主的丫头，大户人家都冲她的身段儿容貌儿娶了去，可连个蛋也下不来，又接二连三给退了回来。在戏班里与庞掌柜子有染，不管怎样折腾，她一点也没有衰老，越来越娇人。戏班里都是穷命人，大家都为吃饱穿暖演戏，没有闲话。他们心里明白，毁了一个人也就毁了自己。当看到那么多珠宝够戏班里每个人增添行头、三年饭食的，大家都很高兴。关于卫宁的过去没有一个走出风声的。

卫宁被嫁到宋家庄的当天，东平府大人听说，宋平振为儿子娶个二太太续香火的，就亲批了李家的院子封给了宋平振，连同四佰亩田地。东平府大人在东平州给李家新建了宅子和丈量了土地。凭这宋家的威风声望一下子张扬十里外。外人只知道宋家娶了个二太太是个美人儿，但不知道是个唱戏的。

宋东铭为了做好大太太与二太太卫宁之间的平衡，相安无事，他为了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二太太处，再者他还要做学问，会朋话友。他把执掌宋家的一切权利交给了大太太。毕竟夫妻二人相濡以沫同床共枕多年。他信任大太太，因为他善良，遇事周全。事后证明，他的放权是对的。大太太也把二太太伺侯的服服贴贴。

二太太卫宁住在分封给的东面的宅子里，院大人稀，由于二太太会唱戏，有带过来的丫头杏儿，还有大太太放过去的贴身丫头石榴儿。三个女人一台戏，再加上赶马车拉二太太逛庙会的黄马夫，他拉的一手好二胡，所以戏声曲声说笑声常常在深宅大院里回荡。

东铭要外出，请庄上的全体雇工吃了饭，以图平安吉利。东铭走后，大太太的大姑娘紫湄带着十岁的儿子子洲来娘家小住，子洲跟二姥姥睡了两个晚上，他发现二姥姥跟黄马夫在一起，不懂事的孩子说是做恶梦，从此再也不跟二姥姥睡了。这话被送娘儿俩回家的宋家的长工冯四叔听后记在了心里。他回去后告诉了大太太，大太太将信将疑，还是让石榴儿作了监视。发现黄马夫和杏儿二太太都有关系。为了进一步证实，大太太还专从外地请来郎中给杏儿把脉，果不出所言，童言无忌，杏儿有身孕脉相。从此撕破了他们偷奸的防线。大太太给杏儿一把剪刀让其自杀，随后又毒死了黄马夫，把二人埋在了园里的枯井里。冯四叔填平后栽了树木。为了防止外人怀疑，就说他们去了北山套里的亲戚家。

好事成双，祸事连连。宋平振在东平府遭人暗算，坏人把一具死尸挂在他的大门上，加害于他。后来，又威胁府上大人，府上大人送猫枕给宋平振，因与宋朝的孩儿枕年代一样，作为传家之宝。宋平振不得已辞官回乡。猫枕是他在府上为官五十年的见证。

东铭从宁阳访问回来，带回一个叫寒梅的丫头，人不但长得漂亮，文雅、得体、稳重、大方，处处透着一股灵巧劲儿，剪纸、画画、识字、礼节样样占优。她爹去世，孤苦伶仃一人，靠卖柴为生。东铭生了侧隐之心，姑娘还要以身相许。东铭已有两房太太，没有明确这个黄花闺女的许愿。带回宋家庄后，又有书籍文化的滋养，生活的大 一般，石榴、英子、子洲常伴左右。寒梅还教两个丫头识字儿。

东铭是地下党员，他带回了年轻的嘉信，是他的助手，两人又是忘年之交。嘉信每天在书房里写文件印传单，再由东铭扮成生意人带到城里交给地下组织。寒梅看到嘉信第一眼后，就对他产生好感，一份爱深埋心底。嘉信教她看书学文化讲革命斗争，男女平等，争取权利，平等自由。两人情深意笃，她对做三太太已抛九霄云外。两人频频约会，被丫头们看到，两个人的威信锐减。

宋平振有个早起的习惯，每天早晨起床后到地里转上一圈。一天大早带子洲去场里玩耍，他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千呼万唤才把那人喊出来，原来经询问是瞎眼瘸腿的黄马夫。他死里逃生，他把大太太和冯四叔加害于他和杏子、二太太有染的过程说了一遍。气得老东家大骂黄马夫。他认为这是宋家的奇耻大辱，回家后大病一场，经多方寻医煎药才转危为安。

冯四叔知道嘉信和寒梅关系暖昧，事态在延续发展下去肯定要出乱子，他提醒大太太寻个日子给东铭和寒梅办了。经与老东家商量，后来东铭搪塞过年后了结。因为嘉信已告诉他与寒梅建立了关系。但东铭要他们慢慢公开，给他个下台阶的机会。嘉信去看老东家平振，说出了与寒梅建立恋爱关系的事。老东家宋平振经不住官场失意，二太太卫宁私奔，寒梅弃东铭后与嘉信结为伉俪的打击，不久离开人世。临终前，他告诉儿子东铭要教育子洲，把传家宝贝传给子洲。

寒梅有了身孕，大太太、韩婶娘忙里忙外，一直认为是东铭给种上的，还说是个男孩。大太太做姐姐的，百般伺侯，一心一意为东铭报喜。嘉信回来了，得知寒梅有孕，高兴的神情气爽，弄的宋家人莫明其妙。

东铭在大太太的左顾右盼中终于回来了，她告诉了东铭寒梅有孕，东铭大吃一惊，整个宋家又陷入了一片尴尬痛苦之中，大太太、韩婶娘骂声连天，嘉信带着寒梅离开了宋家庄。

一晃几年过去了，十八岁的子洲要去宁阳城里求学，他成了惊世社的先进分子。结识了同乡木杰，两个年轻人青梅竹马，同患难共生死，志同道合。

子洲通过木杰还找到了二姥姥卫宁，此时的卫宁已没有了风情万种，神经兮兮。经过子洲给卫宁寻医看病，卫宁神志清醒过来，良心发现，她领他们到了当铺行，经询问宋家传家之宝宋猫枕卖到了南京。

子洲与木杰告别，到南京寻宝。半年后带着宝回到了宋家庄，曾经在宋东铭家是雇工的罗二在宁阳城当上了汉奸。他带着日本人去了宋家庄，从东铭房里搜出了传单和印刷机器，查出宋东铭是地下共党员，在场里把他杀了示众。二太太卫宁又回到宋家庄，得知东铭被杀死的恶讯后在花园里上吊而死，与东铭合葬在一起。风光一时的宋家，只剩下大太太和冯四叔二人，他们合睡在一条炕上，缩短着残年余生。后来子洲参加了抗日战争，积劳成疾，患肝病而死，时年三十二岁。木杰带着他的两个孩子过着艰难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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