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毛家湾的擎天柱散文

摘要：毛家湾是一个乡村，毛文海是一个人物。文章讲述毛文海的侠义人生，为读者展开一幅乡村生活的真实花卷。

从筠连镇舟大桥前行4公里，此地叫做毛家湾，在这个近 平方公里的狭长地带，居住着近千人的毛姓人家。这里虽然不像韶山冲，出过享誉世界的大人物，但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毛文海，却是这个小地方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在全县范围内也算得是赫赫有名。因为他的豪气、热情、勇敢、团结，被赞誉为毛家湾的擎天柱。

上世纪40年代，毛文海生于一户佃农家庭，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在苦水中泡大的毛文海，尽管童年营养不足，但因为长期的劳动锻炼，他长成了一副好身板，一米八的身高，一百六七的体重，一身的力气，特别是他的拳头，捏拢来足足有小碗大。毛家湾方言把拳头叫锭子，或者毛锭子，毛文海因为拳头大，力量大，所以大家都称他为毛大锭子。提起毛文海的锭子，在十里八乡可是如雷贯耳。艰苦的成长环境锻造了他坚强的性格，刚毅，正派，豪爽，仗义，提起他，好多人都竖大拇指。

毛文海的锭子不是吹出来的，是通过实战打出来的，薛仁贵三箭定天山，毛文海可谓一战树威名。

1982年，毛家和民主孙家因为祖坟之争，爆发了一场震惊老五区的械斗。民主乡两江村有一处小地名圆通寺的地方，此地山环水绕，来龙去脉，具备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等要素，是阴宅福地。联合乡郭家的祖坟就葬在这个地方，后来郭家某位后人随蒋介石败退台湾后十分发达，但是，在和李登辉竞选总统时遭到了暗杀。当地人传得神乎其神，说是郭家祖坟前原来有一股地下泉，即使历史最干旱的时候也没有断流，但郭某同李登辉竞选当年，竟然无缘无故干涸了。就是为了在圆通寺为祖先争取一块福地，毛家和孙家大干了一场。当时，孙家经营着民主车队，是改革开放之初的弄潮儿，经济实力雄厚，加之该姓家长也是忠厚人，虽然住在场镇，虽然富甲一方，但古道热肠，怜孤恤贫，拥有良好的群众基础和社会威望。为了活人，大家都能忍让，但祖坟涉及整个家族的荣辱盛衰，谁都不肯让步，那一年清明上大坟，争执不下的双方爆发了一场武斗。

客观分析当时的战斗双方，在人力上，毛家占据优势，全族近 00男丁全部到场，全是鼓睛暴眼的壮劳力，孙家的优势是战斗力强，除自己人外，镇舟民主街上的几十个社会混混也参与助阵，这些人属于亡命徒，不按农村人拼锭子的打法，刀枪棍棒都用，下得起狠手，另外，孙家住在民主，后勤保障、食物补给方便。重要的原因是，双方的经济实力决定了打法上的区别，即使打出问题，孙家有能力兜底。而毛家经济上处于劣势，大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主力，既伤不起，更死不起，而且致人伤亡也赔不起。作为主帅的毛文海坚持一个宗旨，打不是终极目标，只是解决问题的下策。但对方既然要打，我们坚决奉陪，但打要注意两点，一是保护自己，二是尽量不伤害对方。好在毛家全是肩挑背磨锻炼出来的壮劳力，那些提劲打靶的混混哪里是对手啊，挥舞着菜刀匕首冲上来，毛家汉子轻松一躲，使个绊脚，便翻到地上，用力捏着其胳膊提起来，疼得嗞哇乱叫，毛文海小碗大的拳头照其小脑袋一比划，喝一声滚，立即逃离战场。由于派出所公安的介入，平息了这场硝烟。此役，创造了老五区农村草鞋战胜街道皮鞋的传奇，毛家湾和毛文海名声大震。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村民的法制意识比较淡薄，国家法律法制也不够健全，农村类似争田边地角、家庭父子兄弟婆媳纷争这些矛盾完全靠村组干部或者家族势力进行调解，调解的裁判必须是在家族中德高望重的人。毛文海就是毛家湾的警察，只要哪家有吵闹打斗的现象发生，他一准到场。遇到紧急情况，比如提刀动武之类的，往往在千钧一发之际，当事者听到一声断喝，制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毛家湾发生过一次兄弟同室操戈的悲剧，悲剧之所以演变成悲剧，因为那是除夕夜，毛文海喝醉了。那年除夕，毛文才家的四个儿子喝酒，喝下去五斤，兄弟间就谁也不服谁了，高言低语、提劲打靶那一套就用上来了，老二正娃子和老三油罐儿都是血气方刚的棒小伙，几句话不投机就干起事来，从堂屋里打到敞坝头，从敞坝头又摔到河沟里，兄弟俩就杀气了，其时正是家家户户鞭炮爆响的时候，大家都没留意文才家的大动作。等到文才趔趔趄趄地冲进毛文海的房间，一把掀开他的被盖，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他二叔也不得了了，正娃子一钢钎把油罐儿打死了。毛文海顿时酒醒了一半，披上衣服穿起拖鞋就冲出家门。等他赶到文才院坝的时候，看见一家悲天抢地地痛哭，油罐儿脑袋血肉模糊，脑花都蹦出来了，正娃子浑身哆嗦着躲在门角，手里还紧攥着那根带血的钢钎。毛文海一把大手将他提起来，啪啪啪就是一顿耳光，你个狗日的，那是你亲兄弟啊，你咋下得去手？！后来，在法院审判的时候，毛文海还是做通了文才和油罐媳妇的工作，动员毛家湾人联名具保，法院以酒后过失杀人罪判处正娃子无期徒刑。据说事发当晚，毛文海懊恼不已地吐出了几个字：酒害人啊！从此以后，他滴酒不沾。

60岁以前，毛文海和所有当地农村男人一样，也喜欢打牌，喜欢赌博。回龙子，斗十四，闷鸡，马古，麻将，门门懂样样瘟。特别是麻将，每年就是打60、80的满贯，一年也要输几万。总结起来，一是手气不好，二是业务不精，三是吃了耿直的亏。老毛打牌从来不踩刹车，不管输赢总要干个够，他到老家打牌，那些贼精贼精的乡下人赢了就梭了，然后递补一个上来继续。往往一场牌打下来，对手要换十来个，而老毛则任由他们采取车轮战术，稳坐钓鱼台。最后，鏖战几昼夜，钱不输够不走，场子不散不走。直到2002年，因为香妹子杀夫案，他金盆洗手了。镇舟街上有个名人，男女老少都称他张二麻子，至于他的真名，很多人都不知道。此人生于上世纪 0年代，家里赤贫，少年讨口，长大打更，解放后当杀猪匠，是街上资格最老的屠户。小时候不知生了什么烂疮，化脓了干巴，干巴了化脓，到老都没好过，有好事者为他编了个歇后语，张二麻子的脚杆——满贯。这老张娶了个丑妻，生了四个帅儿，早年贫困，也没读多少书，老张就把杀猪的本事毫无保留地传给了儿子们。随着改革开放、煤炭厂的兴起、城镇化的推进，镇舟场猪肉需求量激增，老张的儿子们一个个都成了操刀鬼，不仅解决了温饱，更率先步入了小康。老二思想活泛，眼界开阔，率先做起了生猪生意，至本世纪初，俨然成为镇舟大款，不仅经营着屠宰和生猪生意，还开起了大超市，每年腊月正月，雇请的零工就有20多个。因为没读多少书，文化素质不高，这张老二除了钱多，道德素质及其低下，特别是对其老爹，不敬孝道不说，还经常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老张经常烂着脚杆，拄着拐杖，头破血流地到镇政府或者老年协会告状。钱多就烧包，张老二膨胀了，同时，一些吃职业饭的赌徒打起了他的主意，拉他下水赌博，仅仅两年时间，家产全部输光，倒欠了一屁股烂账。200 年夏天，张老二输昏了头，在家暴打其妻香妹子，并要杀害亲生儿子，儿子从二楼纵身跳下，找来舅舅劝架，张老二早就杀红了眼，竟然对舅子挥刀相向。出于自卫，香妹子和哥哥联手击杀了张老二。这个杀夫案震惊了公安机关，香妹子作为主犯面临枪毙的判决。紧急关头，毛文海出面了，一来，香妹子的妈是他的远房姐姐，二来，他痛恨张老二的不忠不孝，第三，他认为香妹子虽然有违道德，到事出有因，罪不当死。于是乎，他联络家族，聘请律师，联名具状公安机关，提请认真调查前因后果，最终保下了香妹子一条人命。

那年清明上大坟，毛文海向国字辈、连字辈的尊优老辈检讨：毛文海也不是万能的！他建议，毛家应该制定相应的家族规矩。此后，通过半年的努力，毛家出台了家族家规，包括遵纪守法、尊老爱幼、团结邻里等各个方面。并且在祠堂里家法惩治了偷牛的毛三娃和骂公婆打丈夫的恶婆娘。进入20世纪，毛文海又主持修改完善族规，加进去奖励寒门学子的奖励和帮扶孤寡老人等内容。

毛家湾毛家族人的团结在镇舟范围内颇让罗姓、余姓、邹姓、李姓、张姓族人羡慕，但无论他们怎么学习，怎么努力组织，就是达不到毛家人的团结程度。因为毛家有毛文海。一是毛文海对家族的事情十分上心，家族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垫钱垫米花时间在所不惜；二是毛文海有经济实力，改革开放后，他开酒厂、开石粉厂、开煤矿，积累了相当的资金；三是毛文海有威信，由于他为家族做出的突出贡献，自然成为家族中一言九鼎的人物，家族中人不服谁也得服他；四是毛文海有豪气，只要关乎家族利益和尊严，不管涉及到谁，官也好，匪也罢，恶霸痞子，全然不惧。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在原四五两区范围内，只要自报家门，我是毛家湾的，对方都是要给几分面子，毛家湾人常常因此而骄傲。

古道热肠，扶危济困是毛文海的一贯作风，他有个下肢残的侄子，是大哥毛文耀的儿子，幼时患上小儿麻痹症，走路都得靠拄拐，大哥经常在他面前念叨，这个残疾娃娃咋整哟，今后怎么结婚，怎么生活哟。毛文海说，干不了体力活就干脑力活，读书噻，只要他读得走，钱我出。依靠二叔的资助，侄子一直读完了高中，成为毛家湾首批高中生之一，具备老三届的真才实学。毛文海经营镇舟公社炭厂的时候，侄子全权处理厂内事务，相当于煤厂总经理。一些好事者老在毛文海面前告状，你侄儿子吃你的钱哟。毛文海大度地说，吃就吃吧，总归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后来，侄子在娶了个漂亮村姑，盖起了大平房，做起了生意，生了四个儿女，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一些人又到毛文海面前嚼舌根，他就是用你的钱发的家嘛。毛文海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总算把他那家人缘起了，了大哥的心病了。

因为社会上的良好声誉和扎实的经济基础，毛文海90年代连续当选了两届县人大代表。经济和政治上的成功引起了嫉妒者的眼红，加上一些生意上的争端，1999年，煤矿老板小五子伙同三个社会青年到公社炭厂闹事，小五子先下手为强，趁黑狠狠地砸了毛文海一记闷棍，毛文海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就在肇事者吵闹一通准备扬长而去时，昏厥的毛文海一跃而起，一个黄桶箍将小五子抱死，嘴里蹦出两个字：报警！直到公安赶来，小五子还未挣脱毛文海的铁箍。因为这个事上升到殴打人大代表的高度，小五子最终被判了刑，从此，两家结下了不解的矛盾。吃够了没文化的亏，毛文海对子女的教育真舍得投入，特别是对其幺女。尽管子女们的智商都没体现在读书上，但他真是很尽力了。重男轻女是他们这个年代的陋习，但毛文海却并不封建。他的财产，子女都有份。特别是晚年，他还专门和女儿女婿一起生活，为他们经营加油站、石粉厂，帮忙带外孙，多少引起了儿子媳妇的嫉妒，但嫉妒归嫉妒，在家庭里，老毛那是一言九鼎，谁也不敢反对。

端午回家，在顺河加油站门口，见老毛戴着草帽，提根水管冲洗地面，明显地，他的腰也弯曲了，动作也笨拙了。打过招呼，启程上路之际，儿子问我，这就是你常说的毛文海？是呀，不像吗？你说的毛文海不是个大英雄吗，我怎么感觉就是一个农村老大爷呢？

是啊，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年英雄的毛文海已经变成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大爷了。但是，他为毛姓撑起的那片天，永远那么湛蓝；他为族人做的那些事，至少应该载入家史。

2016年夏于筠连

共 4 47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是一篇记事的散文，一篇散发着乡土气息的文章。散文记述的是一个叫毛文海的人物，毛文海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但他的豪气、热情、勇敢、团结……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被赞誉为毛家湾的擎天柱。文章详细地讲述了毛文海的过往，那的那对“锭子”（拳头）足有海碗大，素有“毛大锭子”的雅称，在当地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关于毛文海的故事，作品中有着详细的介绍，我就不用赘述了。文章语言质朴，人物形象鲜明，作者是讲故事的好手，不长的篇幅就塑造出了一个鲜活的人物，方言的应用让文章充满了地域上的特色，也更加耐读耐品。作品中的毛文海不是一个仅凭锭子大拼蛮力的角色，他还懂得按法律办事，别人打了他的闷棍，满以为他从此就一厥不振，却没有躲过他的“黄桶箍”，一句“报警”让人们感受到了他的有勇有谋。一篇值得阅读的文章，力荐！【：透明秋语】【江山部·精品推荐 】

1楼文友： 12: 2:09 拜读大作，期待下一篇精彩作品。 在这里相逢是我们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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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文友： 14: 2:21 在家乡，罗毛是大姓，也是世亲，按照辈分，我们是老表弟兄，毛老表很仗义，也很侠义，选取他人生的几件中的几件事情写下来，基本有个人物框架，其实生活中的他，应该更丰满。

5楼文友： 09:07:07 品赏大作，感受语言之优美，结构之精妙，情感之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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